爱情文章:听雨竹下 想你
听雨竹下 想你 听雨在竹下,心却到了你的身上,想你的每一分钟,分分秒秒都是情,爱你的路上,我一路前行;又在想你,在雨滴落下的声响中,又在念你,你哪动听的名字。 第一篇:听雨竹下 想你 我喜欢在每个晨曦微露的清晨,斜倚着窗,看慢慢移动的阳光透过树影照在我的脸上,临窗远眺,凝眸间,总有一些情愫简约明媚,也有一些温馨的记忆滑过心田。此刻,真想邀上那个日思夜想的人,去松山顶上看竹湖落雁,去披雪瀑中观幽谷兰花,去龙眠山里听桐梓晓钟,然后,踏着光阴细碎的影子在一个有山有水有花的地方,静坐品茗,观风听雨。
想来,世间的缘深缘浅,都是命中注定的,只要心中有那份牵挂,那么,即使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明媚对方的心,即使不能两两相对,也能融化彼此的爱。于是我只能习惯的用清淡的文字,镌刻时光留下的印记,等到花谢了再来回味,等到老了就用这些风干了的记忆下酒。人的一生中,总有一些喜悦,是没设定的美好;生命的路途中,总有一些人,是一眼万年的难忘;心路旅程之间,总有一些感情,是开始和结束同在。白云过隙,草木萋萋,在最深的红尘,看惯日子如指间沙,只是关于你的所有,是隐入我的骨血,生生不息的沉潜。穿过夜雨的清寒,独自行走在冷风中,将枯燥的心绪弹奏成曼妙的音符,穿透时空。相信,世间有一种音乐,来自心灵,他的旋律,可以唤醒生命;相信,世间有一种关爱,来自灵魂的相惜,他的温暖,可以让草木菲菲;相信,世间有一种情感,来自前世的延续,他的出现,可以唤醒遥远的记忆。
夜静如水,又起风了,冷风从窗的缝隙里钻了进来,似乎听到了微风的招唤,眼前的蚊香烧的正旺,我喜欢燃烧着的榄菊的味道,有着淡淡的熏香;这样的夜里,适合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什么都不想,却好像什么都在想,就这样敲下一些毫无头绪的文字;先前泡的桐城小花已经凉了,于是又换上了一杯热水,袅袅的热气在室内散发,仿佛窗外的风声,有着不动声色的素净,轻轻地押上一口,无色的清水却也有着岁月里的清香。
透过夜色,我看见星星在朝我眨着眼睛,想着住着那个人的那个城市里,此刻一定已经灯火辉煌,那里有我的牵挂,有我的念想。二十多年前我种下了一枚思念,用温情呵护,用爱心滋养,现在这些思念已经在月夜发芽,在梦里开花,在心灵深处绵长,在岁月里沉香。想你时,站在窗口,看远山近水,我让思念摇响着一串串心语,望风捎给你;念你时,铺一段洁白,碾一枚笑靥,沾上眼角的晶莹写下呢喃,我想让雨弦弹与你听;思你时,放飞一只心灵的青鸟,在你别致的枝头摇曳,我用手中的素笔,渲染着墨香的婉约,让字里行间的情愫,散作繁花三千;恋你时,抛却一切浮躁,忘掉一切感伤,我让心与爱同行,做一个温情率真的绝世男儿。
有一种情感,只一念,便已心灵相拥;有一种微笑,只一瞬,便已凝结成永恒;有一种相思,只一见,便已心心相印。春天的雨,滴入我的眼角,你可晓得,那是我思念你的泪滴;夏天的葳蕤,攀爬在我的眼眸,你可晓得,那是我渴盼你的深情;秋天的故事,沁入我的心田,你可晓得,那是我祈求你的爱恋;冬天的雪花,飘落在我的眉间,你可晓得,那是我爱上你时梦的衣裳。
天黑了,恰好可以用夜幕,把心中事遮掩,我就躲在文字里面,静静的想念,任暖念肆意地疯长、蔓延;雨来了,恰好可以用泪水,把心中恋掩埋,我就躲在时光的缝隙里面,默默的相思,任绮恋尽情地挥洒、扩散;起风了,摇曳着月华如水浅映心窗,我把思念的影子拉长,细细地翻阅着过往,斑驳的光影落满了记忆的墙。心上,微微的疼痛,是你赐予我的半卷柔肠;眉间,缱绻着忧伤,缠绵着惆怅,朦胧的眸光里,滋润着最温情的清韵绵长。
每一天,我用心灵的笔墨,以喜悦悦的心情续写一份思念;每一天,我透过晓月寒窗,熬过黎明前的黑暗,只为在这里与你如约相见;每一天,只要你和阳光同在,与我而言就是幸福、就是温暖。你知道吗?我特地将你的信息铃声设置得很特别,那是你和我之间的小秘密,每次听到我都会莫名的幸福与兴奋,那种声音犹如仙乐,心也会随之狂跳不已……好在现在我们学校无线网络已经全覆盖,无论在哪里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到来的信息。
想你在拈花不语里,此前种种,今后种种,都是一首主题歌,所有的呼唤都是一种声音,所有的目光都期盼着一个方向;念你在薄如轻纱的夜色里,蜻蜓点水,晕着思念的花香,一圈圈,兀自回忆,轻轻打捞,于竹签上,散落几行小字,装帧成册,安放在时光门楣,在你途经的路口。
天,说暗就暗;雨,说下就下;思念,想来就来。因为有你,因为有我,思念不会走远,只会延长,长了心的重量,长了互相的羁绊,我对你的爱,我对你的情,我相信,一定会感动天,一定会感动地,也一定会感动你的…… 第二篇:听雨竹下 想你 窗外又传来雨打竹叶的声音,这雨淅淅沥沥的下个不停,默立窗前的他听得久了,只觉得意气消沉,要做的事都索然无味。 他并不是习惯将自己的不快全发泄到老天爷身上的人,这一场阴雨连绵不绝,即便窗户关得再紧,也挡不住湿冷的气息,被褥泛着潮气,填塞的棉花吸饱了水分,他再次探手进去,触手处依然冰凉一片。 可那人还在发烧。 墨烈摸了摸还在昏睡的少年的额头,还是这么烫手,昏睡中少年紧皱着眉头,没有一刻露出过放松的表情。 连梦里都放心不下呢,这家伙。墨烈不禁笑了笑,他除下外衣,轻手轻脚地躺到了少年旁边,犹豫了一刻,还是伸手将那人抱进了怀里。少年下意识动了动,但没有挣扎,顺从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罗虹,你这又何必?他虽然这么想着,却将怀中人抱得更紧了一分。 他们五日前从第十七拨追杀中逃脱,这次来的是天下五奇中的三奇,毒、暗器和剑。那三人自恃身份,要和他们分别过招。罗虹凭一招赤虹噬日胜了断剑无名,墨烈揽下余下两场比试。但不曾想对方虽称单独过招,实际暗器与剑皆淬了剧毒:比剑时罗虹剑指无名咽喉便凝住不发,无名的断剑却划破罗虹衣袖,留下一道浅浅伤口,白衣少年“承让”二字话音未落便已轰然倒地。身旁原本抱手旁观表情漠然的黑衣男子眼神骤然狠厉,他武功远高那仅凭毒和暗器扬名的其余二奇,更不像罗虹不想伤人出手点到为止,他三拳两脚重伤了暗器与剑二人丢到一边,更将掌毒的女人打得只剩一口气,他留着她的命,随即一脚踏上无名的胸膛直踏得那剑客吐出几口鲜血,气若游丝,“拿出来。”他沉声说道,掌中凝住内力不发,若是那女子说一个不字,他便要三人血溅当场。 “我放过了那三人,这样你大概就开心了?”墨烈抱着始终昏迷的少年,下巴无意识地蹭过少年头顶,闷闷说道,“这样暴露了行踪,你就等着我们合葬一处吧。”说完又觉得有些别扭,闭了嘴偏过头去闭目休憩。 三个月前江湖上出了一件大事——已身亡半年的魔教少主突然死而复活。即便魔教已被灭半年完全消声遁迹,这一消息依旧在江湖上掀起了巨大波澜,每个人都在想:既然大魔头的儿子能死而复活,那大魔头呢?这是否说明着魔教即将卷土重来,江湖上又将掀起腥风血雨? 一时间人人自危,武林盟主更下了悬赏令,能提了魔头之子的人头来见他的人赏黄金万两,更能被奉为侠义盟座上宾!而即便不为名利,怀着维护武林安宁等等堂皇的念头出手的也大有人在。 可惜墨烈没那么好杀,寻他行踪已是不易,要取他性命更是难上加难。 而所谓冤家路窄,第一个与死而复生的魔教少主正面对上的,正是他的宿敌。 “你跟着我这么多天了,想干什么?”仰头灌酒的男子随手一扬,一个白瓷杯从半空飞过,落在一只很好看的手中。 那是一只握剑的手。 斟酒的声音停了。 被整个武林追杀的墨烈堂而皇之地坐在酒楼上喝酒,酒楼整个二楼此刻不过两人,离他不远的一桌,十分眼熟的白衣少年正浅斟独酌,眼光似乎完全停留在杯中倒满将溢的酒上,墨烈却觉得背若芒刺,他看也不看地抛了个酒杯过去,知那人定会接住,便顿了一顿,再开口时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我难得遇见一个故人,既然今天离得这么近,不如同我喝一杯。” 罗虹坐下的时候面无表情,他原本是来调查之前沐家上下三十余口一夜横死是否与墨烈有关。据说出事的当晚当地,正是墨烈自半年前身亡后第一次为旁人所见。怀疑不是没有,但他又有些不相信当日那个虽是魔教少主却爱标榜自己光明磊落的墨烈竟会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来,水井投毒,连小孩与奴仆都没放过一个,死相极惨,整个场面让人无法回想第二次。他曾考虑再见面是否该立刻拔剑抢占先机,没想到墨烈居然主动邀他喝酒,一时连表情都有些僵硬。在如此近的距离他暗暗打量了一眼面前的人,死而复生的墨烈面容未变,只是眉间少了以前恣意狂妄的丰采,在微暗的灯火描摹下连轮廓都变得浅且黯淡了颜色,像一个坐在尘冥两界之间,却不属于任意一界的人,既非死,也未活;明明触手可及,却又似远到无法看清。罗虹静静地倒满了一杯清酒,搁在手边,并无饮下之意。 墨烈却完全没兴趣猜他在想什么,只是懒洋洋地开口道:“我死了一次又活过来,也没什么账要和你算了。要是没别的事,喝完这杯酒,就请回吧。” 什么?罗虹有些诧异,他不是听不出墨烈话里萧索黯然的味道,坐在眼前的人似乎真的不是从前那个志得意满的魔教少主了,原本不相信是他做的案子忽然又回到思忖的范围,但那人如此疲惫厌倦,连杀了自己的仇都无心再报,怎么还会去杀无辜的人? “哦?罗虹大侠不肯喝了这杯酒,看来是有事要问我了?”墨烈挑了挑眉,“我今日心情不错,有事但问无妨。” “……沐家三十余口之死,是否与你有关?”罗虹咬了咬嘴唇,还是问了,但他不知为何从心底升起了一丝愧疚,质问一个曾经根本不屑做这种事的人,是不是一种侮辱? “这么说,罗虹大侠是怀疑我了?”墨烈却不答,只是笑,“哈哈,自古正邪不两立,看来这种事也只可能是我做的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虹有些烦闷地辩解道,他觉得奇怪,那人明明是以前的敌人,怎么自己却被轻而易举地占了话语的上风,还是有些心虚的吧,怎么会心虚了呢? “我可不是个聪明人,如何能听出罗虹大侠的弦外之音。”墨烈忽然紧紧盯着他看,眸子烁烁,“以前被罗虹大侠挫败那么多次,大侠自然比我聪明得多。问了当然就不会有错。” “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罗虹发怒了,带着从心底喷涌而出的自见面或许更早就开始积蓄的说不清楚原因的怒火和气愤,他手中握着那杯酒,他简直想冲那人连表情都带着面具的脸上泼去,看看能不能洗落那些虚伪的掩饰和层层包裹的落寞,洗出一只蓄势待发而张牙舞爪的猛虎来。然后他看见墨烈低低地笑了,笑得眼睛灼灼,亮得像窗外的星子。 墨烈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上:“你等的帮手快到了,但我也不打算束手就擒,这酒喝得还满意吗罗虹大侠,再不动手我可不奉陪了。” “我没有带任何人来。”罗虹坐着不动,他像下定了决心一般郑重问道,“墨烈,我只是想问你一句,那天晚上杀人的是否真的另有其人?” “哼,凭我的武功,对付他们何必要用井水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听见罗虹全无愤恨也无挑衅地叫自己的名字,墨烈怔了一刻,忽然嘲讽道,“跟了我这么多天,想来花在找我的时间也不少,就为了问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话?”他本想继续说直接动手杀了我岂不是更爽快,但他看见罗虹注视着自己的眼眸太过清澈明亮,到嘴边的话不知怎么又吞了回去。罗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最后闭了闭眼,点头道,“我信你。” 这句话一出,罗虹全身似乎都轻松了许多,他站起身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差点不认识你了,果然还是当日的墨烈。” “哼。”墨烈冷哼一声,忽地一掌冲屋顶打去,“给我滚下来!” 房瓦片片粉碎,三十余人顺势而落,服饰全然不同,手中或鞭或斧或棍,看来是多家联合而来的。墨烈连正眼都不愿看一眼,便要出手,却听见一声“等等——”,只见罗虹对领头之人行了一礼,请双方暂且停手,接下来一番对话,竟是要到盟主处再做理论,力保墨烈无事。 这长虹剑主,连我都得承认他十分聪明,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墨烈只觉得好笑,那盟主亲下命令要他人头,光凭你长虹剑主区区两句话,便能作废了?哼,人是不是我杀的又有什么区别,若是你今日不来,这些家伙一个都别想活着离开这里! 他见已有人按捺不住袖中所藏暗箭,罗虹所言虽字字恳切,却不如黄金万两名扬江湖更为诱人,连他都已不耐再听,只闻破空之声连响,一人所拿劲弩已动,眨眼间对他连射七箭。 杀还是不杀?他凝劲不发,那长虹剑主方为他絮絮说道,若是这便让那人崩了台,也不太好。他随手抄起一张板凳将那七箭都拨歪击飞了出去,尽数钉在了房梁上,而这一番交手虽然极快,已引得其他人也冲入了战团。 墨烈虽然武功高强,但存着不杀人的念头,一身武功便只能发挥得出五成,他随手截下一人钢鞭,微一使劲将那人摔了出去,只觉得索然无味。 真是可笑啊,什么货色都混进来了,我堂堂魔教少主墨烈,竟成了人人可杀的落水狗吗?! 但见红光一闪,从不同方向朝他袭来的五件兵器在一招内均被击落,点点鲜血洒落,五人皆捂着右手手腕退开,为首那白眉道人怒斥道:“长虹剑主,你竟然助纣为虐吗?!” “我相信墨烈不会再为恶。”罗虹扬剑而立,“既然并不是非除不可的恶人,你们要杀他,我却要保他!” 哈哈,真是有勇气呢,长虹剑主,还记得半年前多场死斗么,我当时只想致你于死地,你现在凭什么说相信我? 但是墨烈并没有说话,白衣少年站在他身旁,与那几个成名已久的武林前辈唇枪舌剑,竟是说死了要站在他这边的立场。 “罗虹!众人都称七侠俱是光明磊落之人,却不想出了你这个叛徒!你如何对得起你的前辈先人?!”那老道只气得须发皆张,罗虹本是心高气傲之人,此刻也动了气,一字不让:“正因我是光明磊落之人,才不想像你们这般滥杀无辜做老糊涂!” “哈哈哈哈哈!!!!”墨烈一声长笑,一掌劈向身边的罗虹,而惊呼声中他的手却绕过少年肩膀将少年揽进了怀里,足尖一点穿出屋顶大洞,轻功疾驰,速度不逊奔马,眨眼便将那些人均甩得老远,“罗虹,你的情我领了,我墨烈也不是那么不识好歹的人!” 之后一人独旅便成了两人同行,墨烈非常不习惯,当年假死之前对冰魄剑主颇有好感,死了一回也全数看破,只是要和这个昔日死敌一同上路,总还是感觉不太顺心。但欠了情便是欠了情,他最恨欠人人情,也自负有债必还,总见少年那张活泼开朗的脸挂着几分忧愁,心里也不甚愉快。 “你那日可真愚蠢,长虹剑主。”墨烈想了好久才开口,但实在说不出什么和颜悦色的话来。那晚一过,他又恢复了往日那自负狂妄的魔教少主做派,对罗虹当年不是哈哈哈就是受死吧,对属下也非打即骂,要拣出一两句安抚性的话语实在难如登天,若是将对冰魄剑主说过的话照搬来用,他又觉得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于是最后还是一句干巴巴的如同挑衅的嘲笑,总算打破了两人对坐沉默的僵局。 “我确实是鲁莽了。”罗虹却似习惯了他这种语气,他正坐在客房的窗前,看着外面初升的朝阳于天际勾勒出一圈深深浅浅的光晕,背影有些单薄。大概是见习惯了他即便处于下风也咄咄逼人丝毫不让的气势,墨烈觉得自己对长虹剑主的认识正往一个并不坏的方向刷新,他哼了一声说道:“后悔了?” “我不该和他们轻易起了冲突。”罗虹有些懊悔,“若是直接去求见盟主,说不定还能说得上两句话,如今还连累了其余六剑,损了他们名声。” “你倒是对那盟主颇为信任啊,不过是一个贪图权力的糟老头罢了。”墨烈撇了撇嘴,终于想起个不那么尖锐的话题,“你饿了没有?要吃什么?” “啊,你说什么?”罗虹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些奇怪的东西,让墨烈觉得自己脸上是不是昨晚被画上了什么,他早上起来时也不解自己与宿敌同房居然睡得蛮安稳,这时他刚用手背擦了擦,却听见罗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劳烦少主帮我买两个包子吧,实在是非常,非常,唔,大概是荣幸?”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墨烈戴着斗笠下楼去了,他实在不能理解。 然后随随便便地过着日子,沐家灭门之案亦在两人合力下调查清楚,罗虹放出灵鸽小七联系其余六剑,通信了两三次后说等风头过去一阵再去求见盟主做些打算。墨烈对他的想法只冷哼不予置评,不等他说完就抛个梨过去:“说了这么多话,不渴么?” 罗虹接住那只梨,咬了一口:“我虽然是这么想,但……” 墨烈见不得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是在引诱自己开口询问,但还是按耐不住,就问了,并习惯性地在正题之前加了句讽刺:“罗虹大侠思虑周全,我可佩服得紧。但是什么?” 这转折有够生硬,若是放在平时,罗虹定会笑起来,但是今天他没有,他看向墨烈的眼睛,带着有点担忧又有点希冀的眼神问道:“你愿意么?” 愿意?愿意什么?墨烈却不需要再问,他知道肯定是老一套的是否可以回归正途将功赎罪洗清名声之类的劝说,他根本懒得回答。罗虹从来没有问过那日他是如何复活,其实他原本就没死,被地雷震伤后闭气昏厥了过去,醒来一切都已结束,但他却失了忆,还被一妄想控制他修习武功好作为傀儡的混帐捡了回去,可他最后关头冲破了控制将那人一掌击毙,记忆也随之恢复。然而时间已过半年,尸体都已葬下,他立碑祭奠了父亲之后心却彻底空落,还能做些什么呢?他既痛恨自己当时贪功冒进,又恨七剑杀了他父亲,可本就是你死我活之事,以他现在武功,若是一个个寻仇,未必不能得手,但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他想起若蓝,此刻心中已毫无波澜,自己死时只听见半空中一阵欢畅笑声,那些苦闷现在看来实在好笑,既然老天不收自己,如今又何必多做纠缠! 回归正途么?我墨烈从来便不在那条路上! 罗虹还在看着他,墨烈微微闭上了眼。他并不喜欢和罗虹对视,因为他总能从那双澄澈而毫无阴霾的眼睛里看到一些他并不明白的东西,或许是他不愿意明白,他欠罗虹一个人情,他该允诺一件事情的,他不懂为何那人对正道公义有着痴迷般的热衷,以致愿为其殒身不恤。能代表这些的是谁?武林盟主么,那老鬼在自己父亲健在的时候便已做过暗地拉拢的事情,信他不如信给侠义盟看门的老头。 罗虹你在坚持什么呢?他微微苦笑,只装作不知道,不知道如今外面已是将长虹剑主踢出了正道联盟,与自己一同悬赏了,不过这个所谓背叛的败类,似乎吸引了更多不怀好意的目光。 其余六剑还在尽力周旋吧,我并不想留你,可你为何不走呢?怕一个不小心我又走上歪路?哈哈,长虹剑主还真是操心过度。 哈哈哈……心里笑到一半戛然而止,他忍不住偷偷睁眼看了看罗虹。 他会走么?无亲无友无爱地过了这么久,突然不再是孤身一人,竟然连对过去的敌人都生出了几分不舍。墨烈在内心唾弃自己,却看见少年已经起身走了出去。 “你要去哪?”他没忍住开口问道。 罗虹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少主要我带包子回来么?” “不用。”墨烈重重哼了一声,把门大力关上。 风吹过攒成千万的竹叶,沙沙簌簌细细密密,似一层纱从心上轻盈拂过,极尽温柔却倏然层层包裹,勒得极紧,坚硬而脆弱的外壳一层层在窒息中破碎成粉末。雨似乎已经停了,一滴水落在床头,嗒地一声轻响,已足够让心中有事的人从压抑透不过气的梦中挣扎而出。 屋顶漏雨。墨烈伸手将水滴从枕边抹去,他本就睡得极浅,不知为何近来总是噩梦连连,竟连入睡也成了一种折磨,偏偏梦中情景太过真实,每件事都是他亲身境遇,醒来时口中满是血的腥味,只觉得气闷胸滞,又是那些落败羞辱的回忆,不想也罢。 噩梦初醒,连浮游满屋的光线也是昏昏然,横在眼前的是一蓬乱发,藏在下面的是一张熟悉而苍白的脸。 草草修补的屋顶能撑到这时才漏,该称赞我无师自通的手艺了。墨烈喘息着压抑下因梦境惊起在心原上咆哮怒吼着复仇的野兽,他转念想起这里还是不知被废弃多久的屋子,虽然毫不起眼,但也未必能安全多久。条件简陋对他而言自是无妨,但那家伙还生着病,真是难办。 罗虹大侠,如今这般颠沛流离的日子同之前相比,你更喜欢哪种呢?若让我猜的话,你必然是想回到从前,想回到那六剑身边吧。他搂住少年的手收紧了一分,可惜,现在你哪都去不了了,只能陪着我这个昔日的敌人,这些日子以来,该有多无可奈何多难以忍受啊。这样想,似乎也算个不错的报复。 哼,我本不屑如此,这可是你自找的。 说到‘自找’的时候他的手移到了少年咽喉处,手指抵着喉骨,只要略一用力,那些纠缠不清怒恨入骨的仇怨便将尽数烟消云散,但他终究没有,他只是专注地看着,罗虹在他怀中安静地闭目熟睡,因为中毒受伤而脸色苍白,在半空漂浮的微尘中睫羽微颤,他已不是第一次这么近地见到少年如此不加防备的模样。 他忍不住去想,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们之间变得这般亲近了呢? 你不该是始终如烈火般灼热逼人的长虹剑主吗?在我面前你不该始终昂首握剑,嬉笑怒骂恣意随心吗? 墨烈睁着眼,搁在枕边的长虹赤红光华流转,落在他眼中竟如同血色一般。 正如那日……那日。 他闭了眼睛,听着耳畔少年均匀的呼吸声,收紧的心一点一点地松开。他慢慢俯下头,一字一字地在少年耳边低语:告诉我,罗虹,你有没有后悔?有没有后悔要帮我? 沉睡的人依旧沉睡着,不能给他任何回应,而他其实也并不需要。 ……染血的长虹,真是鲜艳的颜色。 他最初不过是略放纵自己有了一丝心痛,不想霎时便心如刀绞。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在那隐藏于日常起居之间,丝毫不显声色的两人较量中,死过一次依旧心高气傲的魔教少主,这么容易便全盘皆输。 暖风细细疏影横斜,碧空无云日正当午,行人春衫渐薄,额头微汗。 “长虹剑主,真是许久未见。”一家摆设素净却偏僻人少的客栈二楼,几人正对坐而谈,看来均是颇为相熟,言谈甚是融洽。躲在不远树上的墨烈暗骂自己多事,罗虹出门之后他始终有些不快,便偷偷跟在后面来了这里,没想到罗虹竟然是背着他来和其他人会面。 该说是果然如此么,若是光明正大,为何不告知与我?墨烈磨着牙想着看来是要将自己作为恢复名誉的筹码了。哼,不出我所料,那家伙装不了多久!罢了,敢来杀我的人,无论几个都教他们有去无回!他胡思乱想还没多久,便看见罗虹与其他几人一起出了客栈,走小路进山去了。 继续跟还是干脆扬长而去?墨烈犹豫半晌,最后转头回了这两日住的客栈,想起罗虹总是一脸光明正义的模样他便恨得牙痒痒,差点又上了那个混蛋的当!不当面揭穿那张伪君子的面具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一等便等得日头快偏西,还是不见那家伙回来。 “少主要我带包子回来么?”那家伙笑眯眯的模样还在眼前清晰可见。 如果出门前要他带包子,恐怕我得先饿死在这屋里了。墨烈忽然想起罗虹出门前说的话,正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记起这么无聊的琐事,又想到那家伙说不准正带着一大批人气势汹汹准备围攻自己。他愈加心烦,索性决定先下手为强,探一探敌情也好。 幸好这个小镇地形虽然古怪,却并不难记,他围捕七剑接近一年,跟踪造诣早已炉火纯青,但山路左拐右拐煞是难走,终于赶到时已近傍晚。 他一眼就看见了罗虹。 遥遥夕阳将落,漫天晚霞色若赤血,背后群山如沐浴在燃烧的火焰中。 白衣少年亦身处焚天的火焰中,而他身上熊熊燃烧的却是淋漓鲜血,白衣早已作了朱色,赤色剑气肆意纵横,如同要在这凄艳的夕阳下将整个生命都燃烧殆尽。 围攻他的有二十人,什么时候又来了这么多人? 为什么目标是他而不是我? 墨烈目不转睛地看着一身血衣的罗虹,长虹剑缀满血污,却不知来自敌人还是剑主自己。他只看一眼便已清楚,罗虹只求退敌,不求致命,招招凌厉却无一招取人性命;而对敌招招狠辣,不无下三滥的招数,一看便知是要将罗虹毙命此地的打算。 眼瞳倒映出一片陷入赤红的白,和那些杂乱的呼喝着听不清楚的叫骂的污色在碰撞进退。这般显而易见的圈套陷阱,前因后果岂难想明,但墨烈不愿去想,他该站在那个始终骄傲却如此狼狈的长虹剑主视线里,狠狠地嘲讽他,然后带着复仇的喜悦看他如何用尽内力,损耗真元,最后无望而怨怒地力竭而亡。 但为什么心里却充斥着愤懑之情,没有丝毫喜悦。若不是理智强自按捺火气,他恐怕早忍耐不住冲上前去,那些冲少年狠狠招呼进而利锋溅血的武器如同砍在自己身上一般让他愤怒。 ……为什么呢……他按住胸口,被不知名怒火浇灌满溢的心脏剧烈跳动,每起落一次,都撞击着胸膛一阵疼痛。 是啊……要和长虹剑主生死决斗的是我也只能是我,即便要报仇也该我亲自动手,你们都不配! 墨烈心念已毕,正要现身,却发现那些人攻势忽地停了,并随即均往后撤了两步,让出一个圆来。带头一人身材高大,声音洪亮,却带着几分并非作伪的沉痛:“长虹剑主,你何苦为原来仇人赔上自己性命?这本是用来对付前魔教少主的阵势,老夫并不想与七剑为敌,但若是你执迷不悟,那也莫怪老夫不客气了!” “谢老前辈不必多言。”少年拄着剑让自己站稳,右臂一处刀伤流血如注,他撕下衣襟勉强裹了伤口,虽然嗓音略显虚弱,语气却坚定如初无半分动摇,“我相信墨烈,我必保他!罗虹也不想与诸位为敌,只是假信于人玩弄诡计未免令人不齿,而诸位说的所谓要‘劝我回头’却是不必,我罗虹自问扪心无愧。若要战,那便战!”战字既出,少年长剑直刺,剑身赤色亮得惊人,凌空骤起一阵灼热狂风,风势愈涨,烟尘乱卷,眼看就要将在场所有人全部裹入。这招耗损颇大,虽然声势惊人,墨烈却不愿再看,他知这仍旧不是杀敌致胜的招数。 还这么心慈手软,你如何能赢?哼,原来长虹剑主不过是一个笨蛋罢了,想来世上少一个笨蛋也是无关紧要的。 但我却要救你。 我本就欠你一个人情,算上今日出手相救为报,相抵之下依旧欠了一个情。 这笔账糊里糊涂,却让我彻底明白了一件事。 罢罢罢,看来重活一次,照样栽在了你手上啊,罗虹大侠。 窗外的天光渐渐亮了,墨烈想了想,还是起身将被风吹开一条缝的窗子又关得严实。 那次受伤也不过养了旬日便匆匆上路;这次恐怕也在这里呆不了多久,你这三个月还真是过得辛苦。他的目光复又停留在罗虹脸上,那张即便是在记忆未复之时深夜惊醒也绝对不会忘却的脸庞,失了生机的红润,少了飞扬的神气,他仍然不习惯,觉得比平日碍眼了许多。 一种悄无声息蔓延起的心绪在随着死亡而荒芜的心底扎根发芽,在烈火焚烧过的残骸里疯长,向天空伸展的茂密枝桠,转眼便织成细密心网,紧紧收拢,层层包裹。 虽然说得好听,我可从来没相信过你。 我信他,我必保他! 周围风声嘈杂混着‘为何不肯诱敌’‘骗个恶人有什么大不了’之类的不屑与嘟囔,他内力精湛,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在心中轰然倒塌的是什么,他不愿承认,却也无法否认。 那时身为长虹剑主的少年眼神有如灼热的光,一眼便深深印进心脏,转眼燃起摧枯拉朽的火苗。 因为噩梦翻涌而起的恨意与仇怨叫嚣着在心潮中沸腾起伏,终于化作无力的泡沫消散沉没。 他在罗虹床边度过了又一个下午与傍晚,屋外雨已经停了很久,屋内却还不时传来一声哒的轻响,直扰得人烦闷不堪。他静静地坐着,慢慢地想,老天本就寡情,给死过一次的他并没有剩下多少东西,看起来还打算让他心悦诚服,尽数奉还。 窗子不知何时又开了,一只鸽子扑腾翅膀,矫捷地从他身边飞过。 天色完全漆黑的时候,少年终于醒了。他还没睁眼便模模糊糊感觉到坐在床沿上那人挺直的后背,不知怎么觉得有些想笑,但又知道那人必然是照看了自己不短时间,心里有些歉疚,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始终背对自己的人低沉地说道:“醒了?哼,真不容易,在饿昏之前告诉我,想吃什么?” “啊?唔……”想好的感谢的话被堵在嘴里,一个字都再说不出来,罗虹还没思考一会,那人却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厨房有包子,大概冷透了,我去拿过来。” 诶,给病人吃冷包子是不是不太好啊……喂。 罗虹缩了缩脖子,刚刚一滴水正滴在露在被子外面的皮肤上,冷得他一哆嗦。四肢仍旧酸软无力,大概是余毒未清的缘故吧,他低头够了够被子,才发现灯还没点,什么也看不见,奇怪,怎么会黑得这么快? 墨烈的脚步声已经停了,接下来传来一阵翻箱倒柜声。反正也看不见,罗虹索性闭起眼睛,等就是了。 他想起他没见过墨烈照顾人的样子,虽然一路奔波几度受伤,昏迷也不是未曾有过,但醒来时自己总是好好地躺在某张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快要闷死,脸色难看的墨烈走过来见他醒了便一阵冷嘲热讽,不等他反驳便转身留给他一个趾高气扬的背影。真是让人气得要命,偏偏那种时候自己都是重伤初愈,根本没力气和他来一场天魔乱舞大战火舞旋风。幸好他身体底子好,伤好得也快,但还没来得及算账就又得应付一波新来的刺杀挑衅。墨烈虽然不说,但罗虹知道那家伙始终不放心自己,不放心的地方千千万,他懒得和那家伙前前后后都谈一遍,反而被激出了不服输的少年心性,你不是怀疑我么,我偏要坚持下去,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就没打算后悔! 是啊,为什么要帮他呢?不是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同伴们在外尽力周旋,也在捎来的信里旁敲侧击,他们都知道罗虹此举必有缘由,但这种事情该怎么解释呢?相信这种东西,就是一瞬间一刹那便决定的事实,作为曾生死相搏的对手,了解敌人甚至比了解自己更为刻骨。 这样帮那个前魔教少主,匡扶正义是没错,但你是不是一时热血上头了?林祧这么直截了当写过,他展开来信时不觉微微红了脸,的确没法否认,但已经三个月过去,思考的时间足够充裕,而他的决定并没有变。 还是有私心的吧。黑暗中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只这么一句,那个来自内心深处的声音便不再发声,整个人整个心都陷入一片混沌的静默中。 私心什么呢? “喂,又昏过去了?”一声钝响,跟着碗筷碰撞声乱响了一通,“这里是个废屋,和想象中的一样破……你先将就一下。”那人的语气意外地变得别扭,到最后声音越发轻了,甚至有种哄小孩的错觉。 “漏雨就算了,蜡烛也没有吗?”罗虹摸索着要下床,他的手撑在床沿正要用力,却被另一双手抓住了。 诶……? 那双手硬生生地将他按回被子里,头顶上传来干巴巴的回复:“确实没有。” “……”罗虹等他说下去,可墨烈没再开口。 屋里一时安静至极,只听见两个人的呼吸,此起彼伏,此落彼起,却始终不曾交汇成一。 突如其来的哗啦啦拍打翅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对峙,罗虹习惯性伸出手臂去接,但那只灵鸽并没有停在他的手上,而是半空绕了个圈后落到了墨烈的肩膀上。 “……”罗虹空伸着手有些尴尬,墨烈一句话也没有说,直到灵鸽又振翅而去,他在床边坐了下来,罗虹听见筷子和碗碰撞的清脆响声。 “这屋里确实很黑。” 墨烈抬手在罗虹面前挥了挥,差点被龇牙的罗虹一口咬伤,他似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还挺有精神的嘛,如果你饿死了,追杀我的人就得多出六个了。” 罗虹懒得理他,这家伙摆出一副要喂饭的架势,却不肯开口,难不成是要自己求他?我呸!他猜自己大概是看不见了,可能余毒未清或者其他,也不知道是暂时还是永久,对于一名剑客而言,我便成了废人么? 但此刻心底古井无波,大风大浪都曾闯过,这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啊。 罗虹悠悠地想着,自从醒来之后他觉得脑子始终浆糊一团,念头慢腾腾地冒出来,身体不自觉的动作倒是比思考快上许多,不过,还真是奇怪而难以想象的平静啊,从刚才到现在,居然都是没有丝毫忧虑的安心。 “罗虹。”墨烈忽然叫他名字。 “干嘛?”被点名的人完全没好气。 “有点担心你这么坐化了。”墨烈的语气里多了几分轻快,仿佛获得了一些再也无法获得的满足,“要吃包子么?” “你都问几次了?”莫名其妙。 “我喂你吧。”墨烈忽然换了一种温柔的语调,只听得罗虹一阵恶寒,他下意识地想拒绝,刚张开嘴就被那人迅捷无伦地塞了一个大包子,嘴巴塞得满满的,一个字都发不出了。 可恶,居然在这种事上用武功?!简直无耻! 而且那包子显然是被蒸过很多遍,又酸又涩,根本没法下咽。 但显然那家伙是不会让自己吐的,塞得太满了,原本也实在饿了太久,罗虹拼了命把那个包子吞了下肚,刚想骂回去,嗒地一声,一滴水落在他的脸上,他一惊竟将憋了半天的话给咽了进去。 罗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精彩,因为他听见墨烈在笑。 不是他以往习惯的故意为嘲讽而做出笑的表情,而是一种单因为内心想要笑,便笑出了声的笑。 “又漏雨了。”墨烈站起身来,他往房外走去,罗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得出那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但没走两步,墨烈又停了下来,他几不可察叹了口气,重新在桌边坐下。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见那人叹气了。罗虹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让那自视甚高目空一切的前魔教少主忧闷,但那人明显还有话想说,他便也坐着不动,静静地等下去。 “我欠你一个人情,罗虹。”墨烈缓缓说道,他似乎正用尽全力将这些话说得更慢一些,“我会答应你一件事,什么都可以。只要我办得到。”说完这两句话,他像是思考了一会,补充道:“你若不信,今日我什么都可依你。” 他见罗虹从惊讶变为沉思的表情,不禁苦涩一笑: 只有今日,什么都依你。 只有今日了啊…… 剩下的时日还有多少? 他不愿再回忆起死而复生之后晨昏不分如同孤魂一般游荡的那些日子,不过区区半年,这世间早物是人非,我原本已无所求,也不必再有所求,但到了此时此刻却成了别无所求。 求不得,我心知肚明。 死了又活,活了再死,与我并无区别。 可是,我竟有些想照着我之前痛恨的方式活下去。 半年前种种恍然隔世,我却知我痛恨七侠痛恨长虹所为何事,恨我得不到一人真心相待,恨所谓真情却为正邪不两立的说法吝啬施予,恨父亲只为麒麟竟不顾念父子之情。 艳羡嫉妒渴求之物,不过一片真心罢了。 但为何给我一片真心的竟会是你呢,罗虹? 夜空漆黑似墨,灵鸽折返后又高飞而去。墨烈正儿八经地站在屋顶上完全没耍酷,下方少年的声音还在絮叨个不停。 没想到那家伙不仅飞快接受了,并且使唤自己竟然使唤上了瘾。第一件事是重新给他做能吃的包子,他也不知那家伙是如何吃出包子是自己做的;第二件事是修好屋顶,哪怕是三更半夜也得老实修好,显然还对被一滴水弄得瞠目结舌这件事耿耿于怀。 简直一点离别之前的情绪都没有了。 墨烈用手指敲着钉子,原本充盈心间的失落之感却也少了许多,反正那家伙心胸豁达得紧,少一个麻烦的人应该会更开心才对。生病受伤什么的,神医会精心调养,蓝宫主更会细心呵护,倒是自己瞎操心个什么! 他与其余六剑灵鸽通信也有数日了,几封书信中语气倒是意外平静,他原本以为会更尖锐激烈些的,不过也没有差。他本来是不愿为这长虹剑主做任何事的,他早就对自己发誓绝不会为任何人做任何事。但现在他反悔了,其实也算不得反悔。并不是为什么人做事,只不过是达成个心愿而已。 所有人都会认为他早已为这个心愿躁怒成狂,甚至不惜挟持了最痛恨的长虹剑主。 是啊,最后指节舒展一锤定音。他在漆黑的夜里慢慢扯出一个他以前最喜欢的笑容,骄傲、狂妄、不可一世、意气风发举世无匹: 我许你们一战! 日头渐渐从山后爬了起来,窗子开与不开也没多大差别,又嫌冷又想呼吸新鲜空气的长虹剑主干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装死,过了一会有人走过来把窗户推开了,顺便又扔了一床被子将他从头顶到脚盖得严实。 “你想闷死我吗?”闷闷的声音从厚厚的被子底下传来。 “堂堂长虹剑主竟然被我闷死,想来该是件流传千古的笑话了。”墨烈将早饭搁在桌上,又补充道,“那么武力排名也不用烦心想了,我比你显然高出好几座天门山。” “你!说!什!么!” 感受到周围气温迅速升高,想起长虹剑还放在那人枕边没收起来有些危险,墨烈屏息摸到床头,然后忽然出手,隔着层层布料在还裹在被子里的脑袋上蹂躏了一番。 “你在干什么?!”刚反应过来就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罗虹简直要爆发了。 “我要出门一趟,想好要对我提什么要求了么?”墨烈把被子掀开,冲头发乱七八糟的少年露出一个笑容,想着对方也看不见,他便毫无顾忌地抛下了全部心防,留恋也好,不舍也罢,反正那人也不会知道,终日戾气十足的脸上此刻再无半分凌厉,极为温柔。可惜那个笑没能维持多久,终于能够喘气的罗虹差点一拳揍在他脸上,充斥心间的柔情蜜意顿时消失无踪,墨烈咬着牙接了他的拳头,语气也硬了几分:“哼,怎么,这就是回答?若是如此,让你打一拳也无不可。” “……”罗虹仰着脸看向他,不再明亮的眸子直直地对上了墨烈的双眼,虽然暗淡失神,语气也是硬邦邦毫无示弱,墨烈却觉得自己仍能从眼眸深处察觉到那与重逢之初一般,带着有点担忧又有点希冀的目光,“我早就问过你,少主可太不放在心上了。想好了没有,你的答案呢?” 我愿意吗? 真是可笑,已经做出选择了,就像你不曾后悔一样,我又怎么会输给你。 “得整天跟在你罗大侠后面么?”墨烈在他身边坐了下来,“一种新的折磨旧敌的方法?” “是啊说的没错,魔教少主墨烈,可敢一试?”罗虹看不见那人嘴角的笑,还维持着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 长久的沉默,沉默到罗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觉也出了问题,那也太惨了听不见看不见那只能…… 他忽然感觉有人抱住了他,力度本应极大却又忽然轻了许多。 “我答应你。”墨烈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答应你。” 听见那人走出了很远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没推开他的罗虹坐在床上想着: 因为又漏雨了啊。 让那家伙修屋顶果然不靠谱! ……等他回来再说! 长虹剑主已双目失明,如今江湖上追杀更紧,就我所知,三日后,便又有接连三批刺客赶到这里。到时一人脱身也难,如何护得他周全? 我知道。 罗虹那小子非要保你,反而将自己都搭了进去,可连我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哈哈哈哈,那是你们自己的事! 墨衣男子转过身来,眸子中的郁郁忽地全数消隐不见,他提高了语调放声长笑,“这便到齐了?各位许久未见,可我却没兴趣叙旧。就让我来试试六剑合璧的威力!” 刹那便电闪雷鸣,霹雳大作。 耳边风雨夹杂,眼前云雾乍起,一个不防睫羽便凝了一层冰霜。 虽然已入暮秋天气渐凉,还是第一次觉得这么冷。 生生死死不过一条路一座木桥,在这种时候连想都觉得无趣。 既然是神医,那人的眼睛定是治得好吧。 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若是能死在七剑合璧之下,倒也算不枉此生。 谁叫你眼瞎了呢,罗虹大侠? 怕是瞎了眼才会跟着我吧。 我觉得你抱着其实挺舒服的,不如嫁了我吧。 第三篇:听雨竹下 想你 “雨不但可嗅,可观,更可以听”。这是余光中先生《听听那冷雨》中的一句话,读来很是舒服。特别是这七月的雨天,闲来无事又恰好想起那年在山顶聚餐时,巧遇名叫“竹下听雨”的一名邯郸驴友来,一直觉得这名子出奇的诗意,便一直遥想着她延伸出来的意境,也就一直记得这个好听的名字。 看见窗外有人在细雨中打着伞悠悠闲闲的散步,突然来了兴致,不妨去寻一处静谧幽雅的竹林,好让自己在雨中漫步一回,好让自己的心灵在竹林中诗意一回,同时也放松一回。 北方的竹林少得可怜,不成规模的毛竹小区里倒也散落着几株,难成气候。记忆中只有洹水公园里有一方竹林了。也就他了,随即穿戴整齐拿了雨具,足蹬一双旅游鞋,出了门直奔公园。 雨,静悄悄地下着,并不大,只有一点点淅淅沥沥的声响,那是小雨打在园中稠密的树叶上的声音,细碎而有节奏,像是明快的陶笛,混合了丰满浑厚善于表达深沉复杂情感的大提琴的音色,使人不得不陶醉在这独特奇妙的旋律中,流连忘返。 走过楼台亭榭,独上小桥,远看门楼处一节琉璃红瓦修筑的房屋,像是披着红色袈裟的慈悲老僧,颔首低眉,沐浴着雨的洗礼,祝福着世间的风调雨顺和太平...... 不觉得已经来到这片竹林,不巧,竹林并未开放,被篱笆拦了去路,只得隔了篱笆探进半截身体,手捧一枚翠绿的竹叶,让雨水顺着尖尖的竹叶流到手心里,晶莹的水珠儿带着竹香,舒心养肺。 其实,我并不知道这片竹林属于丛生型还是混生型的,只记得每次从她身边走过,,无论春夏秋冬,都会有枝繁叶茂玉树临风的感觉。随即想起流传千古的佳句: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可以想象,竹,无论生在峰峰岭岭,还是沟沟壑壑,间或是园林深处,她都能以坚韧不拔的性格,经受着风霜雪雨的历练,顽强地生长着拔高着,一准的专心致志,一准的无怨无悔。 置身这片竹海,只见苍翠挺拔的老竹,如同甲胄护卫的勇士;而那些细细弯弯的新竹,又像柔情似水的女子,她们像是一群舒展了长臂,挽起青纱的少女,临风起舞阿娜多姿。放目望去 ,成排结队,千般柔软万般坚韧。我喜欢他们曼妙轻柔,更喜欢她们的坚韧挺拔。 竹下听雨。却原来,在这炎炎夏日的细雨中,可以有如此生动的画面令人品尝和享受。
读完这篇文章,你一定有很多的感慨和感言吧!把你想说的话,想讲的事,告诉我们,我们一定会更加的努力,满足你所有的要求和愿望,为您服务就是我们最伟大的梦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