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分享:所有梦想都开花
我常常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院子里,在树木嫩绿的枝与叶下细数春日漏下的天光。愈是温暖的时节,愈使我想起雪绒花。雪绒花似乎是属于寒风凛冽的冬天的,与粉红嫩绿的春天无关。可是你们知不知道,它是一朵盛开在分界线上的花朵,它不仅属于冬天,更属于春天。永远,永远。
——前记
想念一首老歌,想念雪绒花。
Eedelweiss,Eedelweiss,
Everymorningyougreetme.
Smallandwhite,Cleanandbright,
Youlookhappytomeetme.
Bloosomofsnowmayyoubloomandgrow,
Bloomandgrowforever.
多美的雪绒花啊,晶莹,纯洁,盛开得欢欣而热烈。我虽然从未真正意义上见过它的倩影,但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它美丽的,不施粉黛的,却让我一见倾心的容颜。倘若每一朵花的前世都是一个女子,那么雪绒花一定是个冰雪聪明,如幽谷鸣泉般清冽的女子。这清不见得善解人意,却一定是与梅花的骨气有关的固执和隐忍。倘若每一朵花的前世都有一场宿命,那么雪绒花一定有着坎坷的经历,和一番蚀骨疼痛的煎熬。
我是一个在南方长大的女子,记忆中最多的是南方温柔的雨和雪。如果雪绒花的故事发生在江南,那应该是一段怎样的温婉和缠绵?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是否会有穿碧绿长裙的水乡女子盈盈地撑着油纸伞,守着这静静的花开花落?我甚至在想,雪绒花是何等幸福地在风中微微仰着脑袋旋转着,绽放着。
可是,事实不是这样的。雪绒花的故乡在北国,它出生在那里,就要绽放在那里。北国的冬天天气寒冷,风沙弥漫。候鸟早已南徙,连最后一片干枯的叶子也要被咆哮的风无情地扯碎。行人们只顾着赶路,拿头巾裹住了发,用围巾蒙住了脸,就再也不会瞧上这北国荒凉的冬天一眼。风沙漫天地叫嚣着,把一切景物都覆了一层灰,天空也像个乞丐一样灰头土脸。只有雪绒花静静地从天空徐徐落下,它透过云朵,穿过风沙,飘过冻结的河流,静静地,静静地和梅花一起依偎着。白色的梅花暗香浮动,雪绒花于是携上了这香味,开得更为欢欣了。呼呼的风嘲笑着雪绒花,伸出它无处不在的爪牙,要把它驱逐和撕碎。雪绒花可不怕它,它自顾自地飞舞着,用高傲的笑回敬了它。它在狂风中唱着歌儿,毫不畏惧。它洒脱地迈着步伐,优美地舞蹈着。黑夜又撒下它巨大的网,把它纯白的光芒给藏匿了。雪绒花含着泪珠微笑着,忍受着,不说一句话。
最美的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被造物者创造出来,它一定要经过细致的雕琢。苦难同样也是需要酝酿的,在你没有任何力量反抗或者击败黑暗的时候,你能做的就是默默地酝酿苦难。就像一杯酒一样,愈是埋得深,愈是藏得久,便愈是辣口,愈是甘醇。雪绒花深知这一切,它拒绝了所有的美好,绝不贪恋一时的温床。因此无论南方的花怎样的繁盛,燕子怎样的可爱,雨和雪怎样的温婉缠绵,在雪绒花的脑海里都不过是淡淡的一笔墨痕。它的战场在北国,风沙飞扬的北国,危机四伏的北国!即便是在这黑暗里,雪绒花也没有停止反抗。有时候沉默并不代表懦弱,那是一种新的力量的积蓄。它不停地舞蹈着,它要把梅花的香味传得更远。一朵,两朵,三朵,它虔诚的心唤来了更多的同伴,它们手拉着手,在暗夜里互相鼓励着,彼此温暖着。当天色破晓的那一刻,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雪绒花却早已经在天空开出了一片夺目的璀璨。于是,白的黎明被雪绒花渲染得更白,团结和正义的力量让它们把暗夜照得原形毕露——它不过是戴着面具的阴险小人。而沙子和灰尘这帮势利鬼无处逃逸,便都乖乖地安分了下来。
雪绒花还在飞舞着,那么优雅轻盈。它徐徐地从天空洒落下来,朵朵都是它纯洁美好的企盼和祝愿。大地被铺上了厚厚的白毛毯,这个冬天,即使没有熊熊的炉火,人们也不会感到冷了。倘若在前世受尽了苦难,来世可以重新选择一次幸福的机会,那么我相信雪绒花还会选择北国。那倒不是因为前世今生的宿命,也不是因为它留恋热血奋斗的战场,只是因为,它依然会选择酝酿苦难。
我曾不止一次怜悯这美丽的花朵,希望它能归隐于温暖的南方,等待一朵花开,抑或是一场温润的雨来。可它却悄悄告诉我,它永远不会去它向往的南方。雪绒花,它要等风渐渐停了,等沙子完全匍匐在了大地,等到北国第一枝嫩柳的新芽绽开,等到北国最后一只雏燕南回……它才会无声息地萎去。而那时,北国的春天也就真正地来了。
你看,所有的梦想都开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