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分享:月亮是睡着的光
你看天空慢慢地合上了双眼,将人们带入它的黑暗。CD机里含入了那张很久没有触及过的碟片,玛丽莲·梦露用那么伤感的声音对我们说:Riverhasnoreturn.此时的我躺在曾经无比厌恶的床上,开着窗,听细细的风声。你看,夏天就要走了。闭上眼静静听自己朦胧的呼吸,那么压抑地流眼泪,却只有两滴,即使是显赫的梦露,最终还是走向死亡,人总是不能逃脱生命的掌控,可是我们怎样才能做到知足安命?冥冥之中仿佛有声音在说:你看,这就是命运永恒的主题。我们总是这样:在安静的生活里寻求激昂,在简单的语言中凸显默契。可这不是方向。毕竟,这个世界上真和假有时候真的难以判断。就像在我给吴的信里说的那样,其实就算是北斗星,也未必明白自己指示着方向,然而它停在那里了,就被人们热情地注视。就像我记得的那么多事情。记得。如果没有记,何以得?
陀思妥耶夫斯基说,如果上帝死了,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可是这么多事情的发生,仅仅是因为上帝不存在了么?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十年,可以给人以多大的改变?十年,我们留下了什么,又磨灭了什么?十年,又能给生命多少的感慨?骨骼拔节生长,我们聆听风吹过山谷,雨飘过江河,才知道我们承载了多少悲欢惆怅。只是完全不同的是,局促与平实并不矛盾,局促刻板却平实具体。你看头顶飘过的云,想象一下它从哪儿来,又要到哪儿去,是的,你无从得知。它用它的眼睛去俯瞰每一片它飘过的土地,可最终还是会离开,或消失不见。其实有时候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教徒,崇拜火光与日月星辰用那样虔诚的信仰,去祭告天地神灵。每个人都是一粒尘埃,相互碰撞,然后以不同的方向和不同的速度分开,或许从此再也不见,或许还会重逢,然后再分离。用那样温热的心相互碰撞,最后留下温婉的伤痕。生命是一首扶摇而上的歌,只是在毁灭的当头,才发现我们弹奏了一生,仅仅是在完成一部华丽的安魂曲。
我想纪念他们,我想用我微薄的语气轻述那些缱绻的情思。在空旷的时间与空间中,灯火隐灭,晨凝浅露。或许在这个季节,纪念本身就是一种谶言。絮状的天云席卷淡蓝色的天空,逐渐弥散成张牙舞爪的獬豸。天涯海角。如今我们共同仰望的天空,共同蹀躞的小径,在多少年后,已经变了模样。在多年以后,看着夜空中那轮明月,我喃喃地对自己说,原来失去你们,才是我真正的不快乐。秦时明月汉时关。形容时间的词语很多,俄尔,顷刻,一瞬,倏忽,须臾……一段一段微小的时间,构成了生命之中的断点,生活之中的断层。那是从来都不曾悲伤地坐在我身边的你们。那是从来都快乐地坐在你们身边的我。可悲的是,在曲终人散之后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再也不能有你们坐在身边,才是真正的不快乐。
你们还是走了,在我生命里刻下一道道挥霍的弧线。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如果没有能力做强者,那么就做弱者之中的勇者。人们永远都是步履踉跄地对待生活,在黯淡的天光中默许自己的无知。举步维艰。鞋面被打湿又怎样?脸颊溅上雨滴又怎样?若确知这是一个消亡的过渡,有去经历它的必要么?就如同我们明明知道有一天会死亡,有去活一遭的必要么?生命总是给我们构造太多的虚假与疑惑,在寂静的时光里默默听着自己的回音。在这个时候我们都是盲目的尘埃,找不到方向。
我们是胆怯的,因为我们盲目。被我们遗弃的,是勇气;被时光遗弃的,是记忆。我想,最终,我还是孑然一身,形只影单冰是睡着的水,月亮是睡着的光,星星是睡着的泪。其实无所谓伤感,无所谓落寞,无所谓寂灭。既然本质就是徒劳的虚空,那么何求飘渺的幸福。那是最无所适从的你们,也是最无所适从的我。
只是在白驹过隙的瞬间,我才知晓,原来没有你们的欢歌笑颜绽放在我的眼中,才是真正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