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分享:好好生活
读段心萌的文字,能感到内心近似于窒息的那种沉重的压抑。那些可爱的笑脸,真挚的心声,以及令人心疼的善良女子,却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强颜欢笑努力地活着。而很多人在被问及好不好时,开始不约而同地答道“还活着”。我们到底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还是为了那些更为崇高的意义?哪一种才更加本质和贴近我们的内心?段心萌说:“活着,是深刻的隐忍。”活着同时也是一个深刻的哲学命题。
2007年11月6日
生。
浮光掠影,繁华盛世,抹不去年华逝去的漠然。我只有17岁,却执意说自己已经18岁,永远18岁。
三毛说希望自己到20岁,那个成熟而魅惑的年龄,能给自己买一双高跟鞋的年龄。
可是,她那样害怕自己还没坚持到那个美好的年龄就先死去。
同桌说,今天不应该说晦气的话。
无所畏惧。记忆之美好,意念之纯明,足以支撑一个又一个生命的繁衍生息。
一片宁静的水面,染着冰蓝,染着嫣红,妖媚至极。总希望自己成为一个看起来成熟的人。
可是,还贪恋明媚的年少时光。所以,在别人看来,总像孩子。内心的那份安然,那份坚定,那份不曾停留的漠然,交织起成熟的模样。
眉宇间,那份塌实,是一生最宝贵的财富。我曾认为R是那样的人。但是,至亲之人离开她后,一切都变了。能理解她,踏过漆黑的走廊,闻着别人家的菜香,回到家,不会再有人接过自己沉沉的书包,催促自己赶快洗手吃饭。眼看自己的父亲一点一点变得沉默,那样年少的时光,没有了撒娇的神情,细软的话语。
其实,没有人离开。那个没有与你告别,那个从此就撒下你不管的人,那个叫你日夜哭泣的人,没有离开。心之深处,一片阑珊,守住那一份叫做回忆的柔软。
常听说喜欢回忆的人,往往是垂暮老人。
我欲罢不能。只有那些透明的泡沫,蕴着回忆,将我托起,我才觉得轻盈。痛苦的,幸福的,都是心里最珍贵的。
尚写信给我:有生之年,天天快乐。
我习惯说,有生的日子。那种不知道会活多久,无所谓活多久的态度,那种苍凉,比一年年那种温暖悲凉得多。
感谢17年前的今天,那个经历疼痛的女人;感谢17年来,始终陪伴我的女人。
Nobirthday,nocake,norose,nolove.
2007年11月21日
死亡。
语文课上,老师让同学们在上课前读一篇文章给大家。
我读了安妮宝贝的《死亡的客观性》。我在开头说:我把这篇文章读给尚。
文章很长,我并没有加快语速。尽我所能,读得坚定。几分钟,我并没有看尚一眼。我只是希望,她能明白,残酷的不是亲人遗留的冰冷的身体和自己泪光里的悔恨。
尚说:可为什么,不能再等等。为什么,怎么可以,那么残忍……我来了,你知不知道……
安妮宝贝说:死亡带来的客观性。这种客观性是,面对身心的断裂且无可弥补,生活依旧将以稳定持续的节奏向前进行。生活的客观性,就是那一往无前的重复运动着的巨大钢轮。它的客观性和秩序,无情并且果断,不会被个人意志更改。它是比情感和幻象的起灭辗转更为重大的事情。必须要被尊重。
死亡,对于尚的亲人,是安息。离开病痛的缠绕,离开内心对拖累儿女的愧疚。一定会平静地将生命延续,在我们所未见的世界。
有一个伤口,巨大地存在,吞噬一切空虚,磨灭一切虚妄的欲念。阳光照不暖,愁容像厚重的面具,怎么也揭不掉。
对于这样的离开,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任何崩溃的心绪,离散的神经都不能挽回丝毫。
不安地责备着当年的自己。带着悔意,独自在记忆的轮回里翻腾,苦苦煎熬。
人慢慢长大,就渐渐学会接受。
可惟独面对死亡,我们年轻的心经受不了这样残忍的行为。不留余地,无法滋生我们任何妄想,深知,一切的幻想都无法成真。所有的骄傲,在死亡面前,都顷刻瓦解。无法再扬着嘴角,说年轻无极限。
接受,不能改变的。
安息。
2008年3月15日
幸福。
今天去老段的博客。
忍不住流下眼泪,后来索性大哭起来。好像丢失了心爱的玩具,徒劳地哭泣。老段,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她是坚强的女人。我一直觉得她很幸福,她会比周围所有人都幸福。
不清楚,如她所说的“从围城中出来”的原因,也不知道是否拟了协定,红本变绿本。
Blog里流淌的音乐诉尽世间变故的哀伤,文字本身也硬是镀了脆弱的坚强,剥裂处透着几许无奈。
幸福与不幸的天平原本在我心里就不平衡。看佩看苗,消磨了青春耗费了精力去爱却依旧不幸;看昆隐忍了多年去适应和接受亲情之变却依旧不幸。倘能重生,我希望这些心善的女子幸福。
姐姐说,幸福分为两种。一种是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温暖的,一种是让人想起来就能流泪的。时间敲打着我们藏在乐音蹩脚处的记忆,如亲手打碎的水晶,一片片折射着光阴深处的音容笑貌。
把回忆分门别类,体味幸福;把未来规划满当,体味幸福。
然而活着,就是幸福。看过《女人不易做》,发现那句“活好当下”才是我深深追求的幸福,极致而超脱,不杂一丝庸俗却没有一点妄想。与其幻想未来,有谁能给自己幸福,不如活好每一天,让幸福根深蒂固。游离在幻象与现实之间,最残酷亦最悲哀。强势惯了,就再没有理由倒下。
一成不变的阳光里,一成不变的波澜不惊。
2008年5月17日
好好生活。
佛说:生死,即是无常,无常即是苦。
5月12日,突然间头晕心慌。一个同学大喊:“地震了!”老师迅速组织大家离开。
尚拉起我:“快走,地震了。”我说:“我不想走,我难受。”她紧紧抓着我的手腕,把我拖出去了。
下午,才知道,汶川发生了大地震。
24小时,永不停息的直播。看温总理老泪横流,看废墟中残喘的生命,耳畔是一个个催人泪下的故事。
今天晚上,在五一广场,民众自发,到广场点蜡祈福。每一个人都是虔诚的。
小心翼翼地护着火苗,唱着国歌,高喊“中国人民不会放弃”。于是,泪就来了。想起学校组织捐款那天,几位同学用心念着感人的故事。操场上,很多女生一边抹眼泪,一边把口袋里的钱都掏出来。
喜欢红色,这样有冲击力的颜色。似乎一直在追求一种热血的生活。班上一个耿直的男生一拍桌子“我要去支援”就没有来过学校。
我想起,校门口有好几辆“好好生活”的车,黄色的,明丽的。活着,是深刻的隐忍。必须承受生命所暗藏的坎坷,必须在艰辛的路途中学会担当,必须坚持不懈地奋斗。好好生活,仿佛是带着恳求的口吻去说的。只有怀着悲悯之心的人,才能品彻生活的极乐与极苦,才能学会好好生活。
Blog里一度盛行点名游戏。我问过一个女人:“今天,你快乐么?”她回答说:“快乐是一天,不快乐也是一天,何不快快乐乐地过好每一天。”这个女人,26岁时未婚夫空难去世,独自隐忍地生活了3年。
现在的我们除了祈福,除了捐赠,什么都做不了。天灾面前,人们是那样渺小。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我们无力地将手伸出,抓不住一丝温存。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