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稿分享:倚兰而生
几天前,外祖母告诉我屋后篱笆外的兰草开花了。
我一时惊得无语,匆匆走出房门想看个究竟。没想到刚到拐角处,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就扑鼻而来,我不由得清醒了许多。早就仰慕兰花大名,却未料到“含熏待清风”的兰,踩着立春的节气就破苞绽放了,在路边这不起眼的小地方,色结春风,香连春雨。兰不是刻意栽上的,自然也少了人们的精心呵护,丛生的杂草差点掩埋了兰花娇小玲珑的身影,过路的车马行人也早把淡黄色的花瓣溅上了丝丝污泥。它远远比不上家中侍弄的大花蕙兰的高贵典雅,也没有花卉市场摆放的莲瓣兰稀有奇特。可是门前幽兰散发的馥郁之香使我沉醉。不管它花容是否艳丽,不管它生长在哪里,那融入泥土的芬芳,饱含着的是清新,是质朴,无时无刻不在刺激我的心脾。那纯洁的香,告诉了过路的车车马马,兰与身旁野草最本质的区别。脑中突然闪现出崔涂《幽兰》中的句子“不知当路草,芳馥欲何为”,诠释了兰花的价值。
兰生于幽谷,那份归隐之“幽”,不仅是枕石激流的隐士最高的境界,更是一种文化通性,一种远离污浊环境的本性。兰洗净了浓妆与艳丽,才有清新婉约的馨香,博得了“求着遍山隅”的称赞。不取媚于人的秉性,使它退出了争艳取宠的舞台,纵使“无人见赏识”,依然“得地自芬芳”。清高却无傲气,傲骨又含柔美,把兰花隔于尘世,生于净土,升华为花中君子。于是,《孔子家语》便赞曰“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
窗外寒冷依旧,河水还没有开封,可兰花的清香却已越过冰雪的界限,越过寒风的环绕来到我的身边,香气浑厚而挺直,不为春天迟来、霜冻延长而消散。即使窘迫的环境迫使兰花败了,枝叶枯了,可挺拔的雄姿丝毫未变,花朵也未因此暗淡。穷且益坚,是君子极高的精神境界,亦是兰花别具一格的风范。篱笆外早放的兰花,不需人赏,也不求人赏,山静竹可生韵,池清兰自馨香。想来想去,在俗世中奔波劳碌的我们确实显得自惭形秽了。
回家后,坐在窗边,深吸一口窗外的新鲜空气,总感觉那份清香宁静“氛氲掩群芳”的芬芳没有消散,那份暗持的幽容使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冲动,那冲动具体是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