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中秋月圆时

又是中秋月圆时经典散文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已经秋意十分，枫叶带霜红，桂子凝露白，在阵阵秋风里，天上那轮明月再次呈现出它一年中最为光彩夺目的惊艳一刻，中秋佳节也在这皎洁的月色里翩翩而至了。

作家李亮曾这样形容：“月亮是一粒能够循环不死的种子，它在天空的温床上借着云彩的保护而再次等待，酝酿，发芽，抽苗，周而复始地开出一朵圆满的花儿后再次凋谢。”多么奇妙而恰当的比喻！试问人这一生能目睹多少次月亮这朵天空奇葩的花开花谢过程呢？

在我儿时的记忆里，月亮是山村夜空里永恒不变的主角，它时而像娥眉，时而像镰刀，时而像银盘，它如百变精灵般地出现在我儿时晶莹的瞳仁里，出现在清澈的山泉里，出现在哗哗流淌的溪水里。至今还依稀记得，当年那个懵懵懂懂的我曾经在一轮圆月下痴痴地看着月亮里的婆娑桂影，遥想着吴刚伐桂的情景和嫦娥奔月的故事；也曾经和小伙伴无数次地仰望着镰刀般的半个月亮，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月亮半夜偷割小孩耳垂的传说，将信将疑地缩起小手，不敢用手去指指点点。记忆犹新的是八月十五那天，天上的月儿皎洁如玉盘，家里的月饼也圆圆如满月，那掺杂着冰糖、蜜饯、青红丝和白果的月饼是月亮的化身，咬上一口，香喷喷、甜丝丝；那个夜晚是甜蜜的，月饼是甜的，风是甜的，月亮也当然也是甜的！甜蜜的童年中秋，它在一个孩子的记忆里甜了三十年，始终没有褪色过。

童年最难忘的是八岁时的一个中秋之夜。那一年的八月十五，月亮也是一样的皎洁如水。紧邻着村子的大队种猪场的工作人员叫做贵田的，一个人留守在场里值夜班，他感觉挺无聊，就买来二斤月饼，泡上一壶好茶，到村子里找大哥出面请我二伯去猪场里边赏月边说古书，于是我也屁颠屁颠地跟着大哥跑过去凑热闹。

猪场里的猪儿们无心赏月，早已熟睡。偌大的院子里空空荡荡的，几株一抱粗的板栗树枝叶婆娑，月光下的影子黑魆魆的有些瘆人。场地中央摆着一张小方桌，月饼整整齐齐地被切成六个扇形，月光照耀下的白瓷碗里绿茶在开水里惬意地舒展着身子，二伯被请坐在上席，大哥和贵田陪坐在两边，我如猴子赴宴一般地蹲在小凳子上。二伯喝了口清茶，吃了块月饼，开始字正腔圆地演说着古书。内容记不太清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说岳全传》里岳飞童年时在私塾里偷着帮王贵汤和等人做功课被老师周侗发现的那一段。我越听越觉得无趣，只好抬头望月，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赏月，只见中天之月大如明镜，清辉千里，如水如银，场地外，远山近岭的轮廓层层叠叠像一幅水墨画，山风夹着桂花的香味时时吹过，场院里，一桌，数饼，几盏茶，三四人影湮没在月华里，这一切，让八岁的我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中秋佳节花好月圆之夜的美好。

长大以后，离开故土，足迹踏上过不少名山大川，终于有机会见到山外的月亮。我曾经在扬州的瘦西湖畔看过“波心荡，冷月无声”的湖上月，曾经在马鞍山采石矶的江面上看过“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的江上月；也曾经在南京的古城墙上看过“淮水东边旧时月，夜半还过女墙来”的城上月；也曾经在深圳大梅沙的海滨看过“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海上月……然而，不管是湖上月、江上月、城上月还是海上月，都难以和我儿时的那一轮山间明月相比！原来，童年的那一轮圆月已深深地在我的心田打上烙印，此刻才明白什么叫“圆满”，什么叫“团圆”，乡愁开始伴着月色融入我的血脉，一辈子不离不弃，如影随形！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当中秋之夜的明月映入亿万游子的瞳孔里时，该引发出多少人的乡愁和多少人的相思啊！这一轮皎洁的明月啊，它不仅能掀起钱塘江大潮的滔天巨澜，它更会在亿万游子的心海里引发亿万次思乡的潮汐，年年桂花开又落，岁岁心潮涨又平！任凭人世间白云苍狗沧桑变幻，不变的只有那一轮明月，它始终皎洁地悬挂在人们的心头，照亮着游子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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