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车子谎言

1．田间小路上天还没亮外

天还没亮，整个田野仿佛是谁蘸着夜色作的一副水彩画。远处的小山与村落用的笔墨多了一些，大片的土地用的笔墨少了一些，而那条穿过田野的小路则没有占用画家丝©毫的笔墨，那是画家故意留下的空白。

远远的望去，那条小路犹如一条乳白色的河流。

夏梅顺着小路从远处走来。她的左肩上扛着一个小口袋，右手里还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布包。夏梅踢着脚下的一块小石头。

隔着大片的土地是一条公路，一些车辆匆匆驶过，并发出“突突”、“奔奔”的响声。

夏梅扭头朝公路上看了看。

那些车辆的前灯都亮着，好像飞在夏夜里的萤火虫，无论它们怎麼努力都划不开夜的幕布。

½夏梅转回身嘟噜了起来。

夏梅：爹啊，冬梅啊，周末见，周末见啊！bye!bye!

夏梅又转回身加快了步伐，并哼起了歌儿。

歌曲：啊……啊……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天上的星星不说话，地上的娃娃想妈妈，啊……啊……

２．学校里的一间小屋内日内

夏梅从肩上取下口袋，忙着解开口袋上的绳子，可怎麼也解不开了。

卖馒头的李老汉催促着她：快点，孩子，要上课了……

他想帮她，℉可又插不上手。

夏梅索性提起口袋往墙角一放。

夏梅：大爷，放了学再说吧……

说着便跑了出去。

李老汉站在门口朝她喊道——

李老汉：放在这里你放心！

李老汉的妻子戴着老花镜从里间走了出来。

李老汉妻：你们爷俩，用剪子不就得了！

李老汉（瞪大了眼睛）：你不早说？

３．教学楼的楼梯处日外

夏梅提着布包“噔噔”往上跑着。

４．教室门口日外

夏梅急匆匆地跑向教室，丁老师从对面走来。两个人几乎同时迈进教室门口。丁老师看了看夏梅，轻轻侧了侧身子。夏梅快速挤出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然后挤了进去。

５．教室里日内

丁老师讲着课，他不时地在讲台上走来走去。

丁老师：好了，现在讲一下澳门的经济状况……

丁老师突然发现夏梅正聚精会神地看着自己，只见夏梅挺直腰板，把书竖起来挡在脸前，只露出两只眼睛朝前看着。

丁老师的脸上立刻闪过一丝不安，他的目光赶紧扫向教室的其他角落。

丁老师：下面，大家看看书找一下澳门的支柱产业是什麼……

学生们狠狠地盯着课本朝他喊起来。

学生们（异口同声地）：旅游业!

丁老师瞥了夏梅一眼，夏梅仍一动不动。

丁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狠狠地点了几下。

丁老师：是吗？大家好好看看书！

学生们“哗哗”翻起书来，并小声议论起来。

学生甲：是什麼呀？

学生乙：书上明明写着的呀……

丁老师又看了夏梅一眼，随即无心地问道——

丁老师：是什麼？

一个男孩子站了起来拿着课本念道——

男孩子：老师，在课本的87页上写着：澳门的主导产业是旅游业……

丁老师朝他挥挥手。

丁老师：很好，坐下！……（他急忙掩饰）我的目的是让大家加深一下印象……

丁老师在黑板上重重地写道“旅游业！”

丁老师转过身来。

丁老师：下面大家以前后位为一组比较一下香港和澳门的相同点与不同点，前后位啊……

学生们都转过身去讨论，夏梅依然一动不动。

丁老师终于变得忍无可忍，拿起一个粉笔头砸向夏梅的桌子。而后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走下讲台，在教室里转起圈来。

夏梅从梦中醒来ช，惊慌地撤掉眼前的书，眼睛往左右瞟了瞟，缓缓地转向后位。

６．后勤处日内

一个戴着眼镜的老老师用秤称着夏梅布包里的东西。

老老师认真地读着秤上的码数。

老老师：一……二……三……四……（老老师摘掉眼镜，笑眯眯看着夏梅）将就着够了……嗨……够了……

夏梅微微一笑表示一下不好意思便要往外跑。

老老师：哎，别先跑……

夏梅又返回来。

夏梅：？

老老师缓缓地把棒子面倒进一口瓷缸里。

老老师（缓缓地）：不要包了，交棒子面……不交包……

老老师把包递给夏梅。

老老师：快去吃饭吧！他们已经把稀饭抬走了。

７．小屋内日内

李老汉把一沓饭票递给夏梅。

李老汉：数一下

夏梅：不用！

李老汉妻：数一下，不碍事，孩子。

夏梅象征性地数了一下。

夏梅：够了！

李老汉笑了起来。

李老汉：够了？这孩子那你今天中午就别吃了！

李老汉笑着塞给夏梅两个馒头。

夏梅不好意思地笑了。

８．教室门口日外

学生们都蹲着身子，挤着把缸子伸在铁桶旁。掌勺的一个男生给他们一个一个地盛着粥。夏梅站在他们后面，一手拎着着个快餐杯，一手拿着馒头啃着。

９．丁老师的办公室里日内

丁老师掀起快餐杯盖子。刚刚挑起一筷子面条……

夏梅：报告！

夏梅抱着一摞作业走了进来。丁老师立马放下筷子，盖上了盖，并站了起来。

丁老师：齐了吗？

夏梅（小声地）：齐了。

丁老师：放在这里吧。

夏梅按他所指的，把作业放在了桌子上。

丁老师：……很好……

夏梅快速地走出办公室，并顺便轻轻地关上了门。

10．丁老师的办公室外日外

夏梅用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

11．丁老师的办公室里日内

丁老师无奈地撅撅嘴掀起了快餐杯的盖子。

12．田间小路上傍晚外

夏梅连蹦带跳地跑在田间小路上。她扭头看了看，只见远处的公路上，大群的学生正拼命地骑着自行车往家里赶。

夏梅（大喊）：喂！比一比！

夏梅微微一笑加快了速度。

13．田间小路上傍晚外

一个老汉赶着一大群绵羊从远处走来，那些绵羊把小路全堵死了。

夏梅从远处跑来。

夏梅不甘心地减慢了速度，可那群羊就是不给她让道，仿佛在逗着她玩，甚至还逼着她后退了几步。

夏梅不禁皱起了眉头。

老汉快步跑向前来，用力一甩长鞭把羊赶到了左边。

老汉：孩子，你走右边！

夏梅：谢谢！（嘟噜着）完了，完了！

夏梅又快速地跑起来。

老汉：孩子，不晚，不晚，不用怕！我甩鞭子你能听见！……后面还有一个放山羊猴的呢！

说着，老汉“pia”的一声甩了一个响鞭。

夏梅笑了，边跑边回头朝老汉喊道——

夏梅：我不害怕啊……我不害怕……

14．田间小路上天已经黑❣了外

夏梅努力地跑着，远远地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赵老汉：是二梅吗？二梅！

夏梅一听是赵老汉便叫了起来。

夏梅：爹，是我！

夏梅跑过来搀起赵老汉的胳膊埋怨道——

夏梅：爹，你出来干啥？

赵老汉：天黑了，你不害怕吗？

夏梅故意“咯咯”笑了。

夏梅：爹，我从小怕过啥？我只是想和同学的车轮子比一比谁跑得快！

赵老汉：疯丫头！

夏梅：都怪那放羊的挡了我的道……

这时，“pia”，远处又响起了鞭响。夏梅笑了，拿过赵老汉手里的鞭子在半空中甩了一个响鞭。

15．夏梅家的院子里天已黑外

夏梅一进院子便喊了起来。

夏梅：冬梅，我回来了！

冬梅：咋才回来？

冬梅开心地笑了。

夏梅：帮爹放羊来着。

冬梅往灶里塞了把柴，帮着夏梅把羊赶进圈里，便走进了屋。

夏梅走向灶间，向灶里添了把柴。

冬梅提出一半篮子苹果。

冬梅：二梅，有苹果……给你刀子……把烂掉的削去！

冬梅继续烧着灶。

冬梅：想家了吗？

夏梅（嘻嘻一笑）：不想！

夏梅用刀子削好了一个苹果，

夏梅：锅里是啥？

冬梅：糖包子！

夏梅：那好，给爹蒸一个。

夏梅掀起盖子把削好的苹果放了进去。

少顷

夏梅削好第二个苹果，削了一小块塞进了冬梅的嘴里。

冬梅笑了。

16．夏梅家的屋内晚上内

赵老汉：二梅，走，去小云家看电视去……

夏梅看了看冬梅。

冬梅：去吧！我要睡觉……

赵老汉从里间提出一小兜苹果递给夏梅。

赵老汉：这几个是好的，给小云拿着……

夏梅看了赵老汉一眼，把苹果接了过来。

17．丁老师家的屋内晚上内

屋子里乱糟糟的。桌子上放着两个小碟子和一个酒壶。

丁老师独自坐在桌旁喝着酒。

18．小云家里晚上内

电视里正放着《蓝色生死恋》，夏梅和小云一家人看着电视。

夏梅和小云显得很忧伤，眼泪就要出来了。小云递给夏梅一小块卫生纸，夏梅接了过来擦了擦眼睛。

赵老汉独自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竟打起了盹。

夏梅回头看了看赵老汉，她的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些泪水。

19．长长的胡同里晚上（有月光）外

夏梅搀着赵老汉静静地走在胡同里。

赵老汉：……二梅，你姐还真是个大难题……

夏梅：……我知道，爹……

赵老汉：前几天，又有人给她说了一个……年纪般配，新房子，小伙子也老实……我看着行……她扯着拉着，到今也不给一个明白话……不能再等了，那坟坑里的土拉（黄土）都埋到半截了（赵老汉用右手掌在腰上砍了两下）……

夏梅看着赵老汉。

赵老汉：……二梅，我看出来了，她听你的话……你帮爹劝劝她，赶紧打发走了……

夏梅：……爹……我知道……

20．夏梅和冬梅的卧室里晚上内

冬梅：回来了！

冬梅一下子坐了起来。

夏梅顺手关上了门，转过身子来指着冬梅笑眯眯地说——

夏梅：嘿嘿……我就知道你还没有睡！

冬梅抿着嘴笑着。

冬梅：等你唄，一个星期捞不着见……

夏梅脱掉鞋子上了床。

少顷

夏梅和冬梅紧挨着静静地躺在床上，夏梅偷偷地看了一下冬梅。

冬梅碰了碰夏梅。

冬梅：二梅……给你说点事……

夏梅微微一笑，故意懒懒地说——

夏梅：好呀，也不知怎麽了，今天晚上就是睡不着了……

冬梅微微一笑。

冬梅：前几天有人……给说了一个干建筑的……

夏梅微微一笑，故意装作不知道。

夏梅：快说说，听听嘛！

冬梅微微笑了笑。

冬梅：……干建筑的……

夏梅：不错啊，靠劳动吃饭吃得心安理得！

冬梅：……老实巴交的……

夏梅：跟着他不受气！

冬梅：没爹没娘，兄弟姐妹也没有……

夏梅：可怜他了，可便宜你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