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哥不爱
“喂!小子!你在哪?怎么今天没来上班啊?”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您好,我是林大哥的朋友,他出事住院了,情况紧急,没来得及请假,对不起,”志超真是机灵,知道一定是剑龙的领导,忙帮他请了假。
“什么?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在哪住院?快告诉我!”
又是个急性子,不过听语气好象很关切林大哥啊,志超将地址再说了一遍。
此时严工正在工地上陪林董视察。
唉!这小子!迟不出事早不出事,偏偏今天出事!
上午接到林董秘书室打来的电话,告诉他林董下班后要来视察工地,并点名要严工陪同,自己还暗自高兴呢,终于有机会能帮剑龙一把了!一定要找个机会跟林董谈一下那栋“废楼”的事。
这不,正跟林董说起了剑龙的“废楼改建方案”,林董非常关注,一定要自己将这个徒弟找过来亲自跟他说,这不正是绝好的机会吗?
这时才想起来,今天一天都没见他来。可没想到,一个电话打过去,这小子竟然来不了了!
不过,还是性命要紧,也不知这孩子又出了什么事,真是急死人了!
严工挂完电话,急火火地将一份准备好的材料递给林董说:“对不起林董,小林今天可能来不了了,这是他做的建议书,先请您看看,我要赶去看看他 Ü。”
林董刚才已经听到他在电话里说,那年轻人好象是出什么事住院了,“好的,你去吧,我先看看。”
严工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林董!这事儿非同小可!只有您亲自过问才有可能啊!”然后夹着资料袋离开。
是吗?有这么严重吗?林韵南不由打开材料想马上บ看看。
标题:关于“水韵枫林”三号工程一号楼改造的建议书——林剑龙
林剑龙???
林剑龙!!!
不可能!不可能!同名同姓的太多了!但是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放弃一丝一毫的线索!这些年我和水方都是这样找的不是吗?
“等一下!”林韵南忙返身叫住了严工。
“林董,您有事吗?您——您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严工骇然看见林董脸上那种惊愕万分的表情,他以为是这材料出了什么问题,忙走回去。
“你的那个徒弟——他——他叫什么名字?”从林韵南澎湃的胸膛溢出来擅抖的声音。
“林剑龙啊,”奇怪,林董不是明明在材料上看到了吗?为什么还问呢?
“他——他多大年龄?”
“哦,二十七八吧。怎么了?”
年龄也相近!
林韵南并不回答他的提问,继续问道:“他家是哪的?”
“好象是从贵州来的,”越来越奇怪了,怎么林董对这小子这么感兴趣?不过看他表情却又是那么的……不轻松。
“贵州?”林韵南迟疑了一下,贵州?那就不一定了,龙儿是在陕西失踪的,再远也只会走到山西或四川啊。
“他父母是干什么的?”继续“查户口”。
“这孩子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挺可怜的……”
话没说完,林韵南一把上前激动万分地抓住严工的手说:“老严!我和你一起去看他吧!”
剑龙让志超带雪儿出去吃宵夜去了。
可怜的雪儿哭了太久,人整个都象虚脱似的,再挨饿的话恐怕要陪自己一起躺进医院了,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和苍白的脸蛋,剑龙感觉心里比脖子上身上的伤痛多了。
究竟是谁竟然要杀自己呢?姑妈他们说那人是开着辆黑色轿车逃跑的,会是谁呢?尽管怕大家担心,轻描淡写,故作轻松,尽管小时候有过那么一次有人想干掉他的经历,但那次毕竟敌人在明处,可这次呢,自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看来以后是要处处小心了。
剑龙正一个人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突然见严工推门进来,刚才听志超说他打来电话了,没想到师傅这么快就到了。
“小子!哎呀!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成这模样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严工一见剑龙憔悴苍白的面容,还有脖子上的青迹,不禁大吃一惊,看来伤得不轻啊!
听到师傅的声音,真的好亲切好温暖啊!不就一天没见吗?怎么却恍如隔世?可不是嘛,假如自己真的死了,可不就和这么好的一个人成隔世之交了?幸好!幸好!
有人关心就很感激了!断不能让师傅再为自己操心了。
“为了点小事跟人有了点过劫,打了一架,没事了。”
师徒俩说着话,竟然一时忘了跟着严工进来的那个人。
还是剑龙先看到了。他是谁?他应该有五十多岁了吧?头发已经花白,但面孔依然俊朗,笔挺地默默站在严工身后,不怒而威的高贵气质足见不是一般身份,眼神却那么的……
奇怪!他为什么用那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呢?是探究?是惊异?是激动?是……
那面孔,那眼神,硬是好象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严工这时才想起来身后的人,忙侧过身来,退到后面那人的旁边,对剑龙说:“剑龙,这位就是林董事长,今天他亲自来工地视察,我向他谈到你的‘废楼’改建计划,本来林董要你自己向他汇报,可你成这个样,ซ唉——”严工深深叹息一声。
“董事长好!”剑龙大为感动,高高在上、日理万机的董事长竟然愿意来看望一个……连文凭都没有的小小工程助理!他忍着颈项的巨痛,艰难地抬起头打了个招呼。
林韵南右手伸出来做了个按一按的动作,示意剑龙不要起来。故作平静的他,此刻内心里却波涛汹涌。
一定要控制!一定要控制!一切都还没搞清楚,一切都是未知数,不能太激动!过去有太多为一点点线索就激动不已最终却无比失望的教训了,每次水方和自己都受到莫大的伤害,现在为了不再让水方受伤,自己一定一定要稳住!
不过,眼前的这个青年——这张轮廓——这双眼睛!比幼小的龙儿刚毅许多,忧郁许多,可是好面熟!象谁呢?……是啊!象他!真的好象他!母亲房里挂着的那张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据说那是父亲最有派头的一张了。这张脸,要是深爱父亲一生的母亲大人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你——叫林剑龙?”林韵林尽量控制自己的音调低沉地问他。
剑龙不能回答,只是点点头。
“你是从贵州来的?”还是点点头。
“你父母都不在了?”还是点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亲人没有?”
“还有个妹妹。”
“妹妹?”韵南迷惑了,刚才激动的心似被浇了勺冷水,看来这事不能光靠自己的猜测而定,一定要有真凭实据。
也是,这些年一直到处拖人找孩子,有几次都遇到冒认的事情。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贪图他们的家业、钱财,竟然按他们提供的孩子的线索,挖出一个相象的来充数,幸好现在有dna亲子鉴定技术,不然自己和水方不知会被骗得多惨。每每出这样的事情,都会让水方特别的受伤,从来不曾放弃的信念竟然还为这样的事而动摇过。
韵南怕逗留时间太长暴露了自己的情绪,准备早点离开了。
“好好休息养病,等你出院了再向我汇报。今天也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突然心里想到一件事,又停住问:“你——是什么时候出的事?”
“昨天晚上。”
韵南再次惊愕,“晚上几点钟?”
“大概九十点钟吧,”奇怪,董事长怎么问得这么详细?莫非要找人帮我找到凶手?当然是开玩笑的。
昨天晚上九十点钟!水方不就是十点钟犯的病吗?本来早早上床,睡得好好的,突然就从恶梦中惊醒,然后直叫心口痛,绞心地痛啊!痛得全身冒冷汗。她说她梦到龙儿了,龙儿遇到狼群了,一只眼睛红红的狼一口咬开了龙儿的脖子,鲜血从孩子的项间喷射出来。
这难道仅仅是巧合?
是你吗?龙儿?我们魂牵梦绕、找寻万里的孩子!是你吗???
林韵南拼命抑制着自己胸中的澎湃,意味深长地凝视了剑龙半晌,转身消失在门口。
这一夜,剑龙翻来覆去彻夜难眠,脖子上的伤口痛到咽喉了,心里还在猜测着暗处的敌人,但最让自己睡不着的是董事长的探视。
他为什么问自己那么多的ก问题?他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自己?他的脸为什么那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自己从记事以来所有的事都好象是记得很清楚的,唯一的遗憾是没记住自己父母的名字,那可不是他的原因。他后来也曾很努力很努力地回忆过,可就是记不清了。
日渐模糊的记忆中,依稀记得父母都有两个名字,在人前是一个名,私底下好象还有一个名。别人叫他们人前的名时,他们明明大声答应着,可当只有父母两个人时,他们相互叫的是另外的名,而且叫的声音很小很小。
龙儿听得最清楚的一次是一个夜晚,他被妈妈一阵压抑的低喊声吵醒了。
他惊异地看到爸爸妈妈没穿衣服,爸爸好象在欺负妈妈,正压在妈妈身上呢。妈妈那时就是在用一种奇怪的声音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那个只有当她单独和爸爸在一起时才轻声叫的名,她的声音就好象马上要去天堂一样。而爸爸当时也边重重喘息边低低喃喃地叫着一个什么名。
龙儿当时只是觉得好害怕,妈妈不会有事吧?他叫了声:“妈妈——”爸爸立刻停止了对妈妈的攻击,从妈妈身上躺到那边去了,两个人马上盖上被子。
妈妈喘了半天气才缓过神来,转过身轻轻拍着龙儿,“龙儿乖,好好睡觉哦”。好奇怪啊!明明看到妈妈被爸爸欺负成那样,她的声音却是无比温柔,嘴上分明还挂着微笑,尤其是那双眼睛,竟然闪着光呢。
剑龙后来经常想起那个奇妙的夜晚发生的事,一直都搞不明白,直到长大一点懂得男女之事才恍然大悟。
今天怎么又想起这糗事了?自己当时真是个破坏爸妈好事的千瓦大灯泡啊!以后我和雪儿要是有了孩子,一定不会让他和我们睡一张床上,呵呵……
雪儿?
剑龙不禁在暗夜中摸索着执著地要留下来守护他的雪儿,她就这样趴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终于摸到她冰凉的脸蛋了。
“哥!你要喝水吗?”雪儿被哥的抚摸弄醒了,忙直起身来说。
“雪儿,你这样会着凉的,睡到床上来吧。”
“不行啊,这床这么窄,会碰痛你的。”
“没关系,你又不是小肥猪,我也不是大象,”剑龙跟她开着玩笑。
“讨厌!”也着实很冷,自己再冻病了谁来照顾哥呢?雪儿犹豫了一下,终于脱下外衣,钻进哥温暖的被子里。
好久好久没挨着哥睡了!虽然哥不能动弹不能抱着自己,但这样也满足了!
雪儿将自己埋进剑龙宽阔的胸前,她实实在在感受到,哥还是她一个人的。
这个夜晚彻夜难眠的当然不仅仅是剑龙一个人。
还有刚刚从剑龙面前离开的林韵南。
他回到家时水方已经睡了,听云姨说水方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真是叫人担忧啊!
今天的事情绝对不能草率地告诉她,一定要有了十足把握再说。
林韵南在书房里度来度去,终于拿定主意。从来不求人的他连夜给高中时的老同学——同仁医院安院长打去了电话……
还有一个人,半夜偷偷从情人的怀里爬出来,没有开灯,坐在漆黑的ผ客厅里一支接一支抽着烟,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那一幕。
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成了!而且可以嫁祸他人的!真是绝好的机会啊!唉!
他懊恼地疯了似的抓着头发。
这次算你小子命大!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他狠狠地掐灭手中的烟头。
可是,下次?下次?自己还会有下次的机会吗?
他陷入了深深的,深深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