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庆祝建国60周年小说征文
作家庆祝建国60周年小说征文
我家的“四只鸡”被编成故事,上了报纸,一时间在村里闹得沸沸扬扬,议论纷纷,我也成⌚了家喻户晓、人人皆知的新闻人物,其实村民们心里都很清楚、很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稀罕事,可能是县报记者在没有什么写时用来凑凑数的。现在我就说给各位听听,清汤寡水的,平淡得很,一点也不新奇,更没有什么故事味。
一九九零年,我高中毕业没能考上大学,回到偏僻的农村老家耕田种地,和许许多多村民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日子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两年后,经别人介绍,我同山妹结了婚。山妹不管怎么说,嫁妆里死活都要一台电视机。我无奈,于是左挤右借好不容易凑了五百元,买了一台十四英寸的黑白电视机,这也是村民小组里的第一台电视机。虽然当时只能收看到一个台,时不时还会停电,信号也不怎么好,但妻子有说不出的高兴,脸上写满了得意的神色。晚饭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开始还有不少邻居,整个客厅都是满满的,直看到出现“晚安、再见”两个字,大家才散伙走人,到了第二天,个个不但不会Σ感到困倦疲劳,干起活来还显得特别有精神。
妻子喜欢看言情之类的连续剧,我对战争和武打片非常感兴趣,父母则钟爱戏剧、歌舞类节目。开始只收一个台还好办,没什么选,大家都这样看;到后来收的台渐渐多了,看电视就产生了矛盾甚웃至是冲突。我要看这个台,她又要看那个台,因此争吵日益多了起来,严重时还影响夫妻感情,彼此几天都不说话;父母从表面上看好像无所谓,其实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的气,只是嘴里不说而已。遇到不喜欢看的节目,早早就去了睡觉,用这行为来做无声的抗议。因此,家里人都称这台电视机是气人机,在外面则传成“气人鸡”。
一九九九年,家里的粮食大丰收,国家对粮食收购价也提高了不少。过年时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粮食多卖的钱在镇里又抱回了一台十七英寸遥控式黑白电视机。我把这台电视机往客厅里一摆,高姿态地说:“这是粮价机(后来村民们戏称为‘娘家鸡’),你们看。”然后把“十四寸”提ฆ进了房间,想一个人看这台旧的。按理说,多了一台电视机,家人看电视的矛盾就解决了,其实也不然。我一个人看,自由自在;妻子和父母一起看,就等于把她推上了矛盾的风口浪尖上,她怕落个不尊老、不孝敬、没良心的名声,也就不好同父母争,于是没几天,妻子不看“十七寸”,也要看“十四寸”,因而,我俩不得不签了一份单日以我为主、双日以她为主的看电视协议。
儿子渐渐地长大,上学前班时就迷上了动画片,到了读小学、特别是二0xx年装了卫星电视接收机后就更是上了瘾,每天几时几分有什么样的节目比电视报还清楚。毫无疑问,“十七寸”的支配权是被他霸占了,接下来的情况也不用多说,大家不得不又在一起看了。
随着经济状况的逐年好转,加上黑白电视机日渐落伍,村民们买回来的都是带颜色的了,我们看在眼里,心上却是酸溜溜的,有一股很不好受的滋味。说实在话,家里并不是没有买彩电的钱,而是要留着准备用来盖新楼房。不过我们夫妻俩日夜都在盘算,等建新房的钱够了,接着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买彩电。也许是天随人愿,二0xx年国家突然宣布农业税不要交了,种地还有钱补助,当时我听了还吓了一大跳,心想哪有这样的好事美事,千百年来的习惯说改就改了?天经地义的义务说不要承担就不要承担了?父母也摇着头说不可能,一定是听错了。当一切都证实这是真的时,一家人一连几夜都没有睡着,母亲还向天朝地烧了三炷香,拜了六拜,嗑了九个响头。妻子更是兴奋异常,笑眯眯把计算器按了一遍又一遍,好像送彩电的人就在路上,还信誓旦旦趾高气扬地放出风去:“我们家的彩电,过了年、最迟端午节就可以到家了!”然而出乎人们意料之外的是,二0xx年春节前我和妻子就兴高采烈喜气洋洋地把二十九寸大彩电抬回了家,比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不少。这是什么原因呢?其实很简单,孩子读书又不要钱了,看病还可以报销。这数额正好可以补买彩电资金上的缺口。我们把这彩电取名为“睡觉机”,这有两种含义,一是“税”“睡”、“教”“觉”谐音,意为是用农业税、孩子的教育费买的;二是有了这彩电,气顺、心定,也更风光更有面子,晚上睡起觉来安稳、踏实、香甜。记者却更好笑,在文章中还把它叫做“谁要鸡?”,好像在问人、在送东西,谁需要“鸡”就会送给他“鸡”一样。
儿子看见大彩电,哈哈大笑一番之后,雄纠纠气昂昂一点也不讲理的在那里高叫着:“从今天开始,这个彩电归我了!”幸好这兔崽子跑得比狗还快,要不我的几个巴掌肯定送了过去。不过由此我又想,现在有三台电视机了,但看电视的矛盾依然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如果不是担心儿子今后上高中、读大学的钱,再买一台,这样就和谐了、圆满了。没想到就在我感到美中不足、有些人心不足蛇吞象的时候,国家突然又出台了政策,购买家电可以得到百分之十三的补贴。这真是世界变化太ย快,好事天天落我家。妻子也一改往日节俭的态度,洒脱地说,把家里的钱拿出来,明天就去买一台在全村最大、最好的。我说,你不担心孩子上高中念大学和家里建房的钱了?妻子不假思索地说,亏你还是个大男人,高中毕业生,连什么形势都看不清,可以肯定,不用过多久,政府就会考虑这些事的,我们别管那么多,有钱尽管花就是了。我又问,这该叫什么“鸡”呢?妻子一甩头,回答说:昂首报晓的雄鸡!
“四只鸡”的事情就这样,几乎在各个地方、每个家庭、人人身上都发生过或正在发生着,太普遍、太平常了吧?也亏县报记者好意思写得出来,不客气、不谦虚地说,他的笔杆子水平还不如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