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只为这一天
1
一双大手在翻动着一本台历,最终定格于其中的一页,特写:2009年,10月大,星期四,1,己丑年,八月小,十三。庆祝国庆60周年。
双手翻动台历的画面迅速闪回,定格于2009年8月9日。翻台历的手握笔在台历记事处写下:距国庆阅兵还有54天。
汪振和妈妈通电话:“妈,今天距阅兵还有54天,你们好吗?让爸爸接电话吧。”
电话里汪振妈的声音:“好,好孩子,好好训练,为国争光,为解放军争光,为你爸争光!十月一日电视上见。”
推出片名——
一生只 ☻为这一天
2
受阅部队训练现场。
列队、踢腿,用线量队列抬腿的高度。
迷彩服汗渍、盐花的特写。
腿上绑沙袋走正步的战士。
铁甲战车里,全副武装的受阅战士汪振正在操纵机械。
温度计特写:60℃。
阅兵村外,树阴下纳凉的人群,吃着雪糕、冰淇淋,摇着扇子。
标语特写:“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胜利之师”。
3
天安门前,持枪站岗的战士。
广场上飘扬的五星红旗。
华表、花坛、纪念碑、民族柱等叠映。
定格标语:热烈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60周年!
4
字幕:2009年9月30日。
汪振在和妈妈通电话:“妈,明天上午10点看阅兵啊!”
汪振妈:“知道了儿子,我们把电视机都调好啦,就等着看国庆阅兵了。”
汪振:“爸爸怎么样了?”
汪振妈:“好多啦,因为明天要看儿子参加大阅兵,今天他精神特别好。他要和你说话。”
汪振:“啊,那太好了!爸,你好吗?”
电话里,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孩子,我好多啦。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集中精力,精神一定要饱满,祖国检阅你,老爸看着你呀!”
汪振:“是,保证完成任务!爸,听你声ย音有点嘶哑,怎么和二叔声音差不多了?您一定要多保重啊!明天电视上见,我们爷俩不见不散。”
“好,不见不散!”
背景音乐声:“一年过了一年,啊,一生只为这一天……”
5
北京,天安门前。2009年10月1日上午10时许。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胡锦涛乘坐国产红旗牌检阅车检阅受阅部队。
胡锦涛:“开始!”
《中国人民解放军进行曲》响起。
画面切换,阅兵分列式紧接着装备方队、空中梯队等依次叠映。
镜头前推。画面渐远。推出一台正在播放新闻的电视机,电视机面前一位中年妇女,正捧着一幅中年男子的照片,在观看电视里播放的阅兵式。
中年妇女把男子照片贴在脸颊旁:“他爸,你看到了吗?我们的儿子就在队伍里,接受祖国检阅呢!”
中年妇女泪流满面。
6
北京,阅兵村。刚刚完成受阅任务的战士们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海军某部政委陆向洋来到战士们中间。
陆向洋:“同志们,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分享一下快乐!汪振,你先来。”
陆向洋把自己的手机递给那个叫汪振的战士。
“谢谢政委!”汪振“啪”一个敬礼。
汪振拨通手机:“妈,国庆节快乐!”
7
江苏大丰市一居民家中。
汪振的妈妈严丰萍——就是捧着男子照片看电视的那位中年妇女,在接电话。
汪振妈:“看啦,我和你爸一起看啦!气势真大,排山倒海呀!我们知道儿子在哪个方阵,那辆车就是我儿子开的呀!我们自豪,你爸……也高兴啊……”抽泣。
8
汪振继续接手机:“妈,你怎么啦?过两天,我就回去看您,看老爸。”
政委陆向洋从衣袋里取出一张机票:“明天,你就回去探家!”
9
飞机上。
汪振在座位上坐定,从胸前衣袋里掏出父亲的照片端详,陷入沉思。
10
一组蒙太奇式的回忆。
还是儿童时代的汪振,父亲给他穿上一件钉有平行四边形红领章的“军装”,随着口令“立正”、“起步走”,父母哈哈大笑,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成年的汪振,穿上崭新的海军新兵军装,胸佩红花,父母为其送行。
北京,天安门广场。汪振陪父母看升国旗仪式。父子合影,妈妈为他们拍照。
父亲咳嗽,汪振掏出含喉片,递过。汪振对爸爸关照着什么,爸爸点头。
阅兵村,汪振在给父母写信:“爸爸、妈妈,我已被选拔参加国庆60周年大阅兵啦!10月1日电视上见。”
11
喇叭里,空姐的声音:“各位旅客,飞机即将降落盐城机场,请收起小桌板,系好保险带……”
汪振一惊,从回忆回到现实。他俯看航窗外,天蓝云白,广袤大地,翠绿夹着金色,一派丰收的景象。
一座现代化的城市,凸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就是盐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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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降落。
汪振手提行李走下舷梯,加快步伐奔向出站口,边走边急切地四下搜寻,显然,他急于要见到他想见的人。
忽然,汪振怔住了,面前出现的这个人,让他万分意外!
陆向洋政委表情肃穆,臂戴黑纱,站在接站的人群后,见到汪振,竟主动行了一个军礼。
汪振有种不祥的预感:“政委,您?您怎么来了?”
陆向洋:“我是昨天坐夜班火车,今天早晨到的盐城。”
汪振疑惑地看着陆向洋臂上的黑纱:“政委,您这是……”
陆向洋:“哦,我有位很亲的亲戚,逝世了。走,我们先上车。
陆向洋、汪振及接机的一行人登上了一辆商务车。
汽车驶离盐城机场。
13
江苏大丰市一居民家中。这就是汪振和汪振父母的家。
汪振的妈妈严丰萍正在摆祭品,祭品后面供着✪的是汪振父亲汪庆海的照片。
汪振的叔父汪二爷帮助把祭品往桌上端。
声音略带嘶哑的汪二爷说:“大嫂,烧点纸祷告一声吧。”
严丰萍在一只搪瓷面盆中点燃了几张纸钱:“他爸,今天是第五十五天了,儿子马上就回来看你了。”
14
行驶的汽车中。窗外景物急速向后倒去,像在翻过一部不甚清晰的历史。
陆向洋政委正襟危坐,凝视前方,不时用余光瞥一下身旁的汪振。
汪振依然是军人坐姿,中规中矩。但脸色很凝重。
陆向洋张了几次嘴,欲说什么又止住。
公路边的蓝色指路牌特写:“大丰——20km。”
陆向洋实在忍不住了,终于开口:“汪振同志。”
汪振:“政委。”
“你爸爸……”陆向洋实在不忍往下说。
汪振无言,双唇紧抿。
“汪振同志,你要坚强!”
汪洋依然正视前方,无言,脸部如木刻一般。
陆向洋:“你爸爸,他,走了!”
茫然。令人窒息地茫然。
陆向洋:“汪振,你想哭,就哭出来吧!”
汪振:“政委,你说什么?”
陆向洋:“你爸爸,他遭遇一场意外车祸,走了!”
汪振脸部抽搐一下,嘴唇有点颤抖:“我,知道!”
“啊?!”陆向洋惊愕的脸。
画外音(汪振内心独白):“政委啊,从您出现在机场我就知道问题有多严重了!平白无故,哪有个首长来接战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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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回。
“今天距国庆阅兵还有54天”的台历特写。
阅兵村。汪振和母亲通电话:“妈,你和爸爸都好吗?”
话外音。汪振妈:“好,都好。”
汪振:“让爸爸接电话吧。”
话外音。汪振妈:“他……他(咳嗽)……”
汪振:“妈,你怎么咳嗽?感冒了吗?”
话外音。汪振妈;“对,感冒啦,咳嗽。你爸重感冒,他都说不出话(咳嗽)来了!”
汪振有点疑惑:“怎么,这么严重?话都不能说了?要不我请个假回去看看?”
画外音。汪振妈:“别,别,别,千万别这样孩子!国庆阅兵是天大的事啊!再说,我们就是有什么病啊灾的,你现在回来又有什么用?我会处理好的。”
汪振;“那,需要什么药,我明天回去买,用快件寄回去。”
画外音。汪振妈:“不需要!你不要分心,最近电话也不要打,信也不要写。集中精力训练,我们最需要的就是能看到你走过天安门广场,接受检阅!就这样,我挂了。”
电话忙音响起。
对着话筒的汪振,有点茫然。
画外音。汪振;“我有种预感,爸爸可能出什么事了!”
再闪回。字幕:2009年9月30日。
汪振在打电话:“啊,那太好了!爸,你好吗?”
一个有点沙哑的男声:“孩子,我好多啦。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集中精力,精神一定要饱满,祖国检阅你,老爸看着你呀!”
汪振:“是,保证完成任务!爸,听你声音有点嘶哑,怎么和二叔声音差不多了?”
画外音。汪振:“我的判断没错,那天接电话的就是二叔!”
16
行驶的汽车中。
陆向洋对汪振:“你说你爸出事你知道?”
汪振双唇紧抿,热泪盈眶,默认。
陆向洋对汪振:“那你怎么不早说?”
汪振对陆向洋:“政委,55天前,我就预感到爸爸出事了,但没想到这么严重!当我在机场见到您臂戴黑纱,我知道天塌了。想想这几十天,真不知妈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妈妈一片苦心,我不忍心她再为我担心!再说,我如果耽误了阅兵,爸爸他也不会安心啊!政委,您也参与了对我……隐瞒吧?”
陆向洋对汪振:“对不起,我只能如此。”
汪振:“谎言,善意的谎言。谢谢您,政委!”
陆向洋不解地:“谢我?为什么?”
汪振:“谢谢您帮我实现了爸爸的遗愿,完成了妈妈的心愿,这也是作为一个军人一生的宏愿啊!”
陆向洋一把搂过汪振,忍不住热泪双流。
17
陆向洋陷入回忆。
海军某部受阅部队指挥所。
几位指挥员在开会。
韩副政委:“汪振家里出事了。汪振的父亲意外车祸,已经死亡。”
陆向洋:“啊?!那应该通知汪振回去处理丧事啊!”
韩副政委:“汪振的母亲不同意,她恳求部队把这个情况隐瞒起来,等阅兵结束再告诉汪振。”
陆向洋:“这怎么行?离阅兵结束还有一个多月呢,隐瞒这样的大事,是不是有点——不人道啊!”
韩副政委:“您看!”递过一封信。
陆向洋读信的特写。陆向洋展开那封信。
画外音。汪振妈:“尊敬的部队首长:我儿汪振被选中参加国庆阅兵,是全家的光荣,军人的荣耀。不幸的是他爸爸于八月九日意外遭遇车祸,已经离我而去。本想通知我儿回来奔丧,但人死不能复生,更不能耽误阅兵大事,特恳求首长配合我们暂时隐瞒此事,一定要让汪振集中精力训练,确保完成任务。这是我们全家的愿望,也是他爸爸的遗愿。作为一个军人的母亲,请求首长答应我吧!……”
陆向洋眼含热泪,在室内踱步。
稍顷,陆向洋对韩副政委说;“韩副政委,你明天,不,今晚出发,明天上午可以赶到汪振家里,第一做好抚慰工作;第二要不惜一切代价保存好汪振爸爸的遗体,一定要让汪振和他爸爸见上最后一面;第三,请求地方组织配合,照顾好他的家庭,特别要注意汪振妈妈的身体。这消息暂时封锁,到底如何处理,等你回来再作决定!”
韩副政委:“是!”
18
山东某县。公路上。
车祸现场。雾。
一辆救护车正鸣叫着驶离现场。
路一侧。一辆载满钢筋的大型载重卡车,同一辆农用卡车相撞,农用卡车侧翻。
交警在做事故现场勘察,丈量、记录。
侧翻车辆旁的血迹特写。
19
山东某县。民政局。一间办公室里。
严丰萍正和民政局负责人交涉。
民政局负责人:“实在对不起,这是法律规定,遗体必须就地火化。”
严丰萍:“局长,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只想让儿子能见他爸最后一眼。”跪下。
民政局负责人:“你这是干什么?起来,起来!”
民政局一工作人员走进办公室,在负责人身边说了些什么。民政局负责人起身走出办公室。
一女工作人员扶起严丰萍。
严丰萍疑惑的脸色,特写。
20
山东某县。民政局会议室。
几位领导同志在会办。有当地县政府的县长,县人武部部长、政委等。海军某部韩副政委坐在显要位置。
会办已经进入尾声。
韩副政委起身,向在座的有关领导敬了个礼:“谢谢地方各位领导的理解和支持。我代表本人所在的受阅部队指战员,代表死者家属,衷心感谢你们!”
前面同严丰萍交涉的那位民政局负责人进入会议室。
民政▲局局长:“经县政府特批,同意将死者汪庆海遗体运回江苏大丰。”
才进门的民政局负责人稍有点意外:“哦,那行,我去通知死者家属,让他们准备车辆。”
民政局长:“不,我们这边送。”
民政局负责人:“那我去安排灵车。”
人武部长:“不,用救护车。费用由我们县人武部负责。要不要安排人员护送?”
韩副政委:“不用,我正要到江苏大丰,把后续工作安排好再回北京。谢谢你们对国庆阅兵的支持!”
韩副政委依次向在座各位一一敬礼、握手。
渐隐。
21
江苏大丰。汪振父母家。室外。
严丰萍及几位亲友送韩副政委上车。
严丰萍:“感谢首长,那么忙,那么辛苦,还从那么远赶过来……”泣。
韩副政委:“大嫂,应该感谢的是您!你是伟大的女性,军人的好妈妈!”
严丰萍:“首长,无论如何,一定要把这事先瞒住汪振,让他集中精力训练,把阅兵任务完成得最好。只有这样,才对得起他死去的爸……”拭泪。
韩副政委:“一定!阅兵一结束,就让汪振回来。”
韩副政委同严丰萍紧紧握手。特写:两双握在一起的手。
22
韩副政委的车已远去。
严丰萍向远方招手。
“笛笛”,一辆摩托车在严丰萍面前停下,一位邮递员手持邮包和汇款单走来。
邮递员:“请问,这儿是汪庆海家吗?”
严丰萍:“是啊。”
邮递员:“汪庆海的邮件和汇款单。”
严丰萍:“给我吧,我是他爱人。”
邮递员:“那不行,要他本人凭身份证签字的呀。”
严丰萍:“他、他、他走了!”
邮递员:“走了?到什么地方去了?”
众亲友七嘴八舌:“哎呀,你这人,走了就是人不在了。”“车祸。”“牺牲……”“ฬ不,不叫牺牲,是意外死亡……”
邮递员:“啊?那怎么办?这邮件得退回。”
严丰萍:“我是他妻子,我签字不行吗?”
邮递员:“这……这手续……证明……哎呀。”
严丰萍:“请屋里坐,给你手续和证明。”
情景切换到室内。
一张桌子上,结婚证、身份证从画面外摆进来。
邮件特写:“汪庆海爸爸收。”
签字特写:“严丰萍代领。”
邮件上“证明人”特写,有签字,有指纹。
淡出。
23
汪振父母家。夜景。
严丰萍在灯下含泪端详着邮件和汇款单。
汪振的画外音:“钱给爸爸治病用。北京烤鸭,给爸爸妈妈开开胃,祝爸爸早日康复,祝父母天天有个好心情。这件庆祝国庆六十周年纪念衫给爸爸,国庆那天,爸爸一定要穿上它看阅兵,一定啊!”
严丰萍放下邮件,捧起丈夫遗像,擦拭,喃喃自语:“他爸,你看到了吗?儿子多孝顺啊!”说着又拿起汪振同父亲在天安门前合影的照片,吻了丈夫吻儿子。
父子合影照片的特写。
24
北京,阅兵村。夜景。
汪振自己在“吃小灶”,站队列,走正步。
陆向洋政委走过来:“汪振,悠着点练。现在,我命令你,回宿舍,休息。”
汪振:“政委!”
陆向洋:“服从命令。”
“是。”
宿舍。
汪振在卸解身上的特种“装备”。前后心衣服已经湿透,他从腿上解下沙袋,摆好,开始写日记。
汪振的画外音:“爸爸妈妈,相信你们的儿子,一定不会为你们丢脸!”
25
北京,阅兵村,晨景。
军号声声。
受阅部队开始集合。
队伍报数,汪振面部特写。
26
海潮阵阵。
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五星红旗迎风招展。
27
汪振父母家。
严丰萍调试电视机。电视机前摆着几样供果、供菜,显眼处是一只北京烤鸭。
严丰萍捧起丈夫遗像:“他爸,一会儿国庆大阅兵就开始了,就能看到我们儿子了。”
28
规模宏大的阅兵场面。
铁流滚滚,势不可挡!
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歌声起:
啊,妈妈的伟大,
伟大的妈妈,
都在这一刻得到升华,
伟大的升华!
一生只为这一天,
这句话在十一的日记里扎根发芽。
忠诚和奉献传递祝福,
心血和泪水浇灌强大。
祝福您,强大的祖国,
祝福您,亲爱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