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绘景色工妙绝伦 贺丘自吊浑然天成
柳宗元自从以J人的身份来到永州以后,只有在畅游西山八景时,精神面貌才因摆脱因袭的重负而为之一振。其典型的动作有《小石潭记》一文中的“伐竹取道”为证:当他隔篁竹、闻水声、如鸣佩环、心乐之的时候,简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不愿走因走的人多而形成的小路,急忙双手分开路边的竹林而去见小石潭,哪怕划开手、刺破脸面!而这一篇却以精妙绝伦的拟物、拟人笔法一抒自己的思想解放与精神解脱!
你看,小丘之石突怒偃蹇,负土而出,争先恐后地变幻着奇形怪状。这是上下左右转睛而望,已经美不胜收。再定睛注视:这边厢山石高峻,互相重叠,顺势而下,极像一群牛马抵住石块引颈饮着溪水;那边厢石头像兽角般斜列突起,极像一群熊罴团团然、忸怩作态地向山上爬去。――这种细腻的模拟状物,还不是暂时忘我的心境的生动写照吗?
你听,当柳宗元以四百文钱买下这座小丘,与同行的友人更取器具,铲刈秽草,环境为之一新的时候,他枕席而卧,精神心灵与空虚静默的天空已经融合一体,♂相谋相合了!――清泠的水,就是洗我目,投我目的所在;的水声,我的耳就是为你而生;辽远无穷的天空啊,我的神已经与你相交;深沉静默的夜色啊,你是我的心地的归宿!
这样,慢慢地,柳宗元便为这块宝地感到不平起来。要是它在唐朝国都长安城郊,便会身价十倍百倍,日增千金却越发买不到。现在被抛弃在永州,农夫渔父经过它却看不起它,出价四百却连年没人问津!――这样一想,柳宗元便想到自己:现在不也被抛弃在永州,为世所J,庸夫俗子皆得诋诃,跟农夫渔父所陋有什么两样?――但是,真的要是✘回到长安去,又有什么味道呢?那里的诸公要人,不都想使我出于他们的门下吗?要我为他们增光添彩吗?还不像把这座小山送到长安城郊去卖好价钱Σ吗?这倒也绝非我以前的愿望,好在现在也不可能了!
所以,我既然喜爱它,买下它,赞美它,守护它,就祝贺它终于有了这个好运气罢!我们相依为命,从这个意义上说,也祝贺自己不幸中的大幸!
许葭村 生卒年不详,字思湄,浙江山阴(今绍兴)县人,生活在道光、咸丰年间。名不经传,事迹已难查考。其作品仅得《秋水轩尺牍》流传至今。《秋水轩尺牍》历来被认为是清代三大尺牍经典之一,与袁枚《小仓山房尺牍》、龚未斋 《雪鸿轩尺牍》并列,尤为民国雅士所推重,以为文辞简洁雅丽,雍容有致,尽显文言书信特质。
《秋水轩尺牍》 许น葭村的文字融合着人性的灵韵,婉转秀丽,而决不矫饰,清新脱俗,而倍觉雅致,读来琅琅上口,如饮清泉,初而不食其味,顿而觉回甘在舌,清爽悠然,神怡心畅,直至痛快淋漓。
所传《秋水轩尺牍》是清代三部经典尺牍之一,当为“楷范”。辞采华茂而雅致情深,频频用典而四六娴熟。《小仓山房尺牍》的作者是名震天下的诗坛盟主袁枚。许葭村的《秋水轩尺牍》与他比肩齐名,却潦倒一生,游走于衙门的幕僚之间,生活是“惟我独居,加以清磬红鱼,真是修行古刹”,“自怜亦堪自笑”。许葭村唯有在木鱼铿锵的清苦之中自嘲而抒肺腑之愤懑。
明清以降,小品文独抒性灵之风大行其道。尺牍作为文人之间的案头戏谑往往被认为“文体之末”,不入文集。许葭村仅留存《秋水轩尺牍》一卷信笺,行文中充满着琐屑的温情与才情。而后人也仅能以这薄薄的一叠笔墨黑白为依据,勾勒出这位文人的生平大概。 与孙香度
客腊封篆,记与足下把酒言欢;今春返自都门,又ม剪西窗之烛。流光如驶,瞬息一年。翘首江云,企怀奚似!每致一斋书,必承垂询,深感注存。乃以笔耒为佣,冗懒相半,遂致南鸿呖呖,一纸未伸。歉甚!歉甚!
足下安砚濮阳,噪声油幄。行见大江南北,誉美红渠;更喜地近乡园,又与菱舟一方共事。福人福地,何造物之位置独厚也。
弟今岁晋省者三,晋郡者六,因人成事,何敢言劳。讵秋间母病子殇,事多拂逆,急拟治装南返;而空囊羞涩,素手难归。昨得家报,知老母安全,是以听罢子规,又停征棹。然而白头有老,黄口无儿,千里乡云,倍增缕缕矣。春初所失,追如其数。黄鹤去而复返,知我贫也。承念附及,不备不庄。 与龚未斋
吾党倾心丰采,几如士仰荆州。平时向往有心,而天缘不假,奉教无从。今春因蔼堂而得见先生,即荷忘年投分,垂爱逾常。频饫郇氏之厨,屡醉公瑾之醴,铭心若篆,留齿犹芬。兼以蔼堂之将入省也,而假以一廛,安其片席,绸缪委屈,无微不至。先生之爱人以德,更于此想见一斑矣。临行雨丝风片,春到清明,不知路上行人,几问杏花村酒。想此日琴装已卸,坐东阁而对残梅,雅兴当复不浅也。
弟以鸠心之拙,谬作螳臂之当,橐笔素餐,正如南郭先生齐门溷食,应不免为当道所嗤。惟望玉律之颁,藉获金针之度,则此感岂有既耶?
阮昔侯于廿一日赴磁州。破题儿第一夜,钟情如先生,当亦为之黯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