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们为你画一个梦
2015年4期《文苑・经典美文》的“名家推荐”,约的是刘亮程老师。
他那篇文章里有两个关于梦的有趣故事:
有一段时间我梦见自己在爬一个高塔,仿佛已经爬过无数次,每次快爬到顶了,醒过来。多年后我带母亲回甘肃老家,在金塔县城,突然看见我梦中爬过无数次的高塔,我在塔下愣愣地站了好久,第一次清醒地看见一个早年的梦景。那是母亲逃荒到新疆40年后第一次回老家,她把我孕在腹中带到遥远的新疆,我在甘肃金塔县孕育,在新疆沙湾县出生。我有两个故乡。那个夜夜梦见的高塔是父母早年的念叨被我记住呢,还是,我在孕育中早早看见了它。
另一个梦中我长途跋涉去一座城市,城北边有一个破煤矿,路拐弯处一片楼房,每次我都回到一幢未完工楼房的5楼,不知道那是谁的家,我在那里寂静地住下来。也是好多年后,我在乌鲁木齐南湖小区五层的住宅里,突然想起早年在乡下的梦。离这不远是已经废弃的六道湾煤矿,梦中的场景和现实惊人相似。似乎我的一部分生活,突然掉进早年做好的一个梦里。
看完不由称奇,而里面关于梦、关于写作、关于生活的论述,又让我将全文读了一遍又一遍。
当“亲爱的,我们为你画一个梦”这个活动启动后,很快就得到了读者的反馈。
有的读者留言说,哪怕不画我的梦,把这梦在你们刊物上登出来也好,说不定还有和我做一样梦的朋友呢。
我们将大家写出来的梦整理好发给了李洋老师,期待他和他的团队给我们的梦境以色彩的描绘。在他们给画出之前,我们来看看ϟ这些读者给的梦,每一个梦境,都让人思绪纷纷。因为有的读者提供的表述太长,刊发时有删节(当然,转给画梦者的是全貌版)。
谢谢你们的参จ与和支持。
四月,时光正好,大步走,都是好人生。
录梦者说
王璐(女 学生)
考试前,压力较大,精神紧张。梦到我回到了小时候的那个家,门前的葡萄架下,和儿时的同伴玩耍。梦里快乐却又急促紧张,好像被催促着醒来。
做梦程度:中度,还较为清醒。
胡雯(男 司机)
做梦时间是2013年。她是我的中学班长。
在梦中,我们是时隔二十年重逢。她对我说:“这是为什么啊?二十年了,太漫长了!”我已经眼含泪水了,说不出话。
她又对我说:“让我给你做一次饭吧!”我们两个将近中年的人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泪水决堤。
苏梓(女 学生)
我的梦是关于暗恋的梦。年少时暗暗恋着后桌的一个男生,高高瘦瘦的,很干净、阳光。这梦是在离别后的高中时代做的。思念连接起了现实的离别与梦中的相遇。虽然现在这份情感已经淡去,但青春时代的暗恋依然是我最珍贵的记忆,仿佛就像在梦里和他谈了一场纯粹、青涩的恋爱。
梦里阳光明媚,一道洁白绵长的云梯连接起碧水湖畔的陆地和天空的云海,云海上有一座云朵筑成的小房子,透着梦幻的、纯净的美。男生斜挎着背包爬到云梯中途,他侧身低头对我微笑,打招呼说“来我家玩啊!” 而我就在云梯的低端,抬头凝望着他的身影,满心的欣喜。
雯(女 学生)
做梦时15岁,临近中考。
我从学校穿过,看到了奇异的麦田,马路消失了,再也没有周围一排排的商店和嘈杂的车声和人声。
天蓝得刺眼,风吹动金色的麦穗,层层麦浪。沿着学校走廊,我走到了一个教室,里面的同学是陌生的面孔,我似乎是他们的老师,他们围了过来,似乎发生了很大的争执。人人脸上写满了悲愤与恐惧。一个姑娘朝我走来了,眼里噙着泪水:“你能理解我们的痛苦么?”她大叫。我不知所措,愣在那里。周围的同学忙把她拉住,防止她做出过激的举动。我一时无语,便忙问周围的人是怎么了。这时,班长走到我面前:“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点ด了点头,随着班长,穿过悠长悠长的走廊。一路上阳光始终明媚,耳边是风的絮语,头顶是蓝天晶莹的微笑。一切是如此的美好,一切ศ是如此的平静。望着无边的田野我出了神,仿佛自己是天地万物,无形又自由,但又知道自己是存在的。
直到班长叫醒了我:“醒醒!到了!”
他十分不自然地看着我。
我很疑惑,便问:“怎么了?”
他别过头去,推开眼前的一扇门,里面有一块画布,上面画的正是身后的麦地,只是画并未完成。我眼前展现出一片自由的天地,自己被那幅画深深吸引:我就是那一缕风,游荡在金色的海洋,与太阳为伍,四周没有一个人,一个生⌛物。只留有天地和无边的麦田,寂静、空灵、虚无……
班长使劲摇着我,我缓缓回过了神,他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见我清醒起来便一步一步往后退去,颤抖着对我说:“是这样,就是这样。我们以前的老师就是这样失踪的……”话未说完他已经泣不成声。
“那是……那是多么好的一名老师啊……为什么……为什么杳无音信!”他紧靠着墙根,缩成一团,呢喃着:“他愿意来到这里教导我们这些被遗忘的孩子,他愿意陪着我们一起玩耍。在漫长的早已忘记的岁月里,他与我们共同分担风雨,爱护着我们,可是,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啊!”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是因为那幅画,那永远走不出的麦田!”他双目赤红,大喊着,“老师就是因为画那幅画才莫名的失踪的,我们眼睁睁的看着他进入了画中再也没有出来,这是个扭曲的世界!啊――”他控制不住地捂着脑袋痛苦的叫喊着。
这时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照射到了画面上,窗外麦浪涌动,画面上的麦浪也在涌动!四季飞速变换,发芽,生长,收获,还有初雪覆盖大地,麦子诡异的变化着,时空扭曲了,一抬手仿佛是在水中游动,一个声音在召唤着:“你不属于那里,归去,归去……”班长十分惊恐,他的泪珠大滴大滴滚落:“不要走,不要再离开了。我们不想被遗忘了,我们不想在这个扭曲的世界待下去了……要不,带我走,带我走!”他眼中闪烁着希望,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那炽热的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噬了!
耳边的声音越发急促起来:“归去,归去,归去!这不属于你,你也无力阻止!”时空扭曲越发强烈。那缕阳光下的画延伸出了绚丽的色彩,再也看不出麦田,周围的事物模糊起来。班长也扭曲了,一切都扭曲了,他极力捂着自己的脸,可是身体却变形了,那是一个怪物的世界,我顿时明白。班长无力瘫软在地上,漆黑的皮肤,低声哭泣:“我们究竟是怎么了?”他抬起布满褶皱的脸,那双悲戚的眼睛我永远不会忘记。
我震惊中久久说不出话来。任凭画面在眼前流转,然后被吸入空洞……
再次醒来时我已经在空旷的马路上了,身边是一堵墙,远处残阳如血。我知道墙内是那稻田的虚无,而前方是回家的温暖。向后望去夜幕悄然降临,我面对身边的高墙,深叹一口气,只觉得悲痛不已。向前看,远方是家所在的地方,踏上这条路便不会回头。
泪水模糊了双眼,我迈开了步伐,向前跑去。
后来就醒了。
程安宇(男 学生)
我生活在寄宿制学校,梦的内容是:
因为一场意外,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在我死后的世界里我的灵魂四处飘荡。我看到我的父母在我的坟前歇斯底里地痛哭,而我,也在父母的面前大声痛哭。可是,我能在死者的世界看见他们,而他们却不能看见在他们面前的我。两个世界,隔离了生与死,爱与悲。
感谢《文苑》,在我这些年里的陪伴。你用纯粹的感动丰腴了我的青春,我用坚定的信念,踏上六月的征程。爱你,《文苑》。
君思夜(女 学生)
这个梦比较像伊吹五月的画风,做梦的时候感觉很安宁,高兴。
梦的背景是古代,人物也是古人的装扮,一个白衣墨发的少年怀里拥着一袭蓝裙的少女,那个少女头发是双马尾,从耳根后扎起落在胸前,头发也可以被风吹起,少年比少女高大半个头,少女仰头望着少年笑,伸手为他拂去他头上的雪花,二人衣衫微微飞扬。身后背景是纷扬是大雪,有湖水和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