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在哪里 2014年3期
周日晚在艺术中心黑箱剧场看了话剧《大猪民》。
这是一部现实主义的戏剧:两个男人――实践剧场的刘晓义、十指帮剧场的钟达成,用生动的演技,向观众呈献了在租房过程中受骗、向警察求助却依然 Ü无助的经历。当弱势者之间的纠纷寻求强势的社会公义系统支持时,却面临复杂的申诉程序以及高昂的金钱成本与时间成本。在进行了“投入产出”的简单评估后,他们放弃法律层面的申诉――申诉成本太高,即使在法律层面赢了,也最终在金钱层面输了。不划算!此时,本应无价的正义其实已经被估价。正义之估价低于申诉成本,如此尴尬。
人们想用最少的时间和金钱找到正义,但在一个程序社会里,正义没有捷径,ง只有程序。
与其说这是一个关于欺诈的故事,不如说这是社会底层人物的生存方式之缩影。然而,这还不是真正的困境。可用有限的金钱计算的遭遇还远远构不成困境,ร真正的困境无法用金钱解决。真正的困境存于人的内心。
无论是房东中介或租客,他们都是这个“掌握资本即掌握资源”社会的弱势群体。他们欺诈着、被欺着,同时也被强大的资本游戏规则控制着。他们在道德挤压与生存挤压中寻找自己,就像舞台上仅有的30把椅子,每个人都在寻找着一把可以安放躯体的“自己的椅子”,每一把椅子都在挪找自己在舞台上的地盘。舞台渐渐被椅子充满,没有多余的空间。物理上,逼仄的空间不准备容纳更多的外来者;精神上,椅子构成的过道里漂泊着无奈与迷惘。世道浇漓,底层生存之熵淹没了道德与契约的亮光。
接近剧终时,编剧试图表达对完善法律的诉求。但法律永远解决不了人心的问题。当MRT轰隆隆的声音碾过我的四周,剧场在震动,演员的声音在震动,每一把椅子都在震动……那一刻,我流泪了。我宁愿此时的演员们收住呐喊,给舞台一点“计白当黑”式的沉默,无声胜有声,好让我能够呼吸、能够安静地继续淌✈泪。此时,内心的悲悯与同情远远大于对无℃良行为的憎恶。是的,我悲悯无良者,我同情他们。其实也是在悲悯自己、悲悯每一个以不同方式漂泊的人,无关修养。即使是拥有房子的人们,也在无根地漂泊。有的已经没有家了,有的还在寻找自己内心的那个家,那个可以置放心灵、安妥灵魂的家。生活像轨道发出的声音一样向前奔跑着,我们每一个人都被已经铺设好的快速轨道挟持着,带着欲望和诉求,渐行渐远,内心微小的声音被轨道震动的声音碾碎……
多少渴望定居的人们,渴望的其实只是一种建立在物质占有基础上的安全感、一种脚踏自己空间的自在与平安。但精神上呢?人的精神是注定无法定居的。
四面都是镜子,人们找不到自己。
四面都是站台,人们找不到家的方向。
在一个熙熙攘攘、利来利往的社会里,家在哪里?
我们丢失了一个家。
我们也在寻找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