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人类思维习惯进行的实验

归纳被认为是我们的思维习惯。根据休谟的观点，这样的习惯是没有逻辑理由的，归纳是人与动物共同具有的习惯。然而，归纳习惯有助于我们形成假说，从而有助于我∞们认识世界，使我们更好地生存。归纳是人的唯一的思维习惯吗?自然不是。我们的思维习惯有哪些?这些思维习惯的作用是什么?这些应当是我们关心的。

四卡实验是认知心理学家P. C.Wa5on所设计，它被用来分析人类解决问题时的心理过程。该实验又称沃森实验。有人从哲学的角度对之进行讨论，但更多的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对之进行分析。本文的目的不是参与对沃森实验的讨论与争论之中，而是在原初的沃森实验的基础上做了修改，通过该实验希望发现或揭示影响我们的思维习惯或推理习惯。

一、实验设计与结果

在原初沃森实验的基础上，我们给被试提出如下问题:有四张两面写有字的卡片，你看到这四张卡片的一面:

问:若要检验命题若一面是奇数，则另外一面是辅音字母的真假，你认为必须且只需翻开哪个或哪些卡片?为什么?

对实验的两点说明。

第一，沃森的原实验为:呈现在你面前的有四张卡片A, D, 4, 7 ;并且每一张卡片一面为字母，一面为数字。之后在你面前将会给定这样一条规则:如果一张卡片的一面为元音，则另一面为偶数。你面临这样的选择:你需要翻开这些卡片中的哪一张或哪些张，才能判定出这条规则为真或是为假。我们对实验做了形式上的简单改动，以避免有被试事先接触过沃森选择而受其影响。

第二，重要的并且也是本实验与原实验的不同是，本实验没有表明:卡片的一面是字母，另外一面是数字。

本实验以正规考试方式进行，将对实验的进行融入考试本身之中，提高学生对待并完成实验的认真度，从而得到更加准确、真实的实验结果。被试为南京大学196名本科学生，这些学生来自不同专业。他们一定程度上学习过逻辑学方面的知识。

二、典型选择的理由

为方便对实验结果进行更为精准的分析，我们对各主要选择的被试的选择理由及依据中的典型观点做了摘录，具体情况如下:

I5:该命题的逆否命题是若一面是元音字母，则另一面是偶数。若该命题为真，其逆否命题也真;若该命题为假，其逆否命题也假。故一面是元音字母或奇数必须翻开，即翻开I和5。

I85：若一面是奇数，则另外一面是辅音字母等价于若一面不是辅音字母，则另一面不是奇数，要判断上述命题，必须且只需翻开第一张和第三、四张，即I8 5。 I不是辅音字母，而另一面若是奇数的话，命题为假，故需翻开。 5是奇数，若背面不是辅音字母的话，命题为假。 B为辅音字母，不论另一面是不是奇数，都不会使命题为假，即证伪。 8不是辅音字母，若背面为奇数，命题为假，故不用翻B。综上，必须且只需翻开卡片I85。

B5必须且只需翻开B和，5。因为每张卡片都有两面，所以原命题与命题若一面是辅音字母，则另一面是奇数是等价的。又因为这四张卡片中B是辅音字母`5是奇数，所以要翻开这两张卡片。若B的另一面是奇数，且5的另一面是辅音字母，则原命题是真的。

5:必须且只需翻开5便可检验命题真假。因为:该命题是一个典型的复合命题，由前提p:一面是奇数和结论耳一面是辅音字母组成，即p、q。即为当p出现时，q成立时原命题成立。因此，必须对，5进行检验。若，5背面是辅音字母，原命题成立。该命题并未限定当一面不是奇数时，另一面不是辅音字母，所以不需要翻其他显示不是奇数的卡片。

分情况:有下列两种情况。因为B是辅音字母，5是奇数。那么要检验这个命题的真伪，如果只是翻开B，出现的是偶数，那么就只需翻开第二张卡片，且己证明该命题为假，就不需要检验了。同理，如果翻开，5 ，出现的是元音字母Ⓐ，也只需翻开这一次即可。如果不是第一种情况，那么就需要翻开第二张卡片，同时翻开第四张卡片以证明命题的真伪。因为，此时，只翻开其中的一张，符合命题的话并不能辨别真伪，而应当翻开两张，才能辨别真伪。

IB85：必须翻开所有卡片。命题为若一面为奇数，则另一面是辅音字母。由于面与另一面的概念是相对的，故命题等价于若一面是辅音字母，则另一面是奇数。现在己经翻开的卡片中，有一张是B，有一张是，5，若它们的反面刚好分别是奇数和辅音字母，则不与命题矛盾。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写有I和，8的卡片的另一面是什么，如果不是奇数或辅音字母，则与命题无关，不影响命题的正确性。但如果下面刚好是奇数⌛或辅音字母，那就可以证明命题是错的了。所以我觉得必须翻开所有卡片。

IB5：翻开，5BI。翻开，5是因为一面是5，即奇数，则为了验证另一面是否为辅音字母，需要翻开。翻开I与B是因为不知道另一面是奇数还是偶数，若对于I另一面是奇数，则命题为假;对于B，若另一面为偶数，则为假。

I8：必须且只需翻开I和8。 因为8是偶数，翻开8看背面是否为辅音字母可检验命题真假。原命题等价于若一面是元音字母，则另一面是偶数。I是元音字母，翻开I看另一面是否是偶数即可检验命题真假。而卡片B5不管另一面是否为奇数或辅音字母，所能检验的命题都和原命题不等价，因此不需翻开。

三、实验分析

在原初的沃森实验中，最常见的答案是A与4和只有A。然而，根据沃森的看法都是错的，正确答案是A与7。该实验引起广泛的争论。本实验在重点强调检验命题的真假的基础上对原初四卡实验做了些许适当的变更，将前提条件卡片的一面为字母一面为数字拿掉，这样问题变得更为复杂。

我们来看本实验的逻辑正解。从逻辑上讲，某张卡片被翻开条件是，它由证伪需要检验的命题的可能，否则它无需翻开。而对这个若一面是奇数，则另外一面是辅音字母的证伪命题是一面是奇数但另外一面不是辅音字母。因此，需要翻开的是奇数卡片，看其背面是否为辅音字母;以及不是辅音字母看其背面是☼否为奇数。因此，逻辑正解需要且只需要翻开三张卡片I85。当然，在翻卡片的过程中任何一张卡片翻开后的背面证伪了命题，我们即可终止。

通过实验结果可以得出主要的选择有I5 , I85 ,B5和5四种。其中17. 3%的选择者得到了的逻辑正解。从这些典型回答中我们可看到，这些学生接受过一定的逻辑学知识，他们从逻辑学的角度思考问题，尽管有时给出错误的答案。这个实验不能客观地回答逻辑因素与非逻辑因素在人们实际推理中的作用，因为这本身就是一个与逻辑学相关的考试，学生也受过一定的、尽管不是系统的逻辑学训练。可以想见的是，在日常生活的推理中逻辑因素要弱很多。

人们在解决问题时，除了运用逻辑外，我们注意到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一个突出的现象是，有93. 8%的被试会选择属于正确选择的卡片5。我们看到，待检查的复合命题的前件中所涉及的主词是奇数。若翻开5后背面为辅音字母，则命题得到证实;否则命题得到证伪。而翻开I和8的人数分别占65%和28%左右。这表明，我们的思维习惯中存在思维优先性习惯。

第二，34. 6%的被试没有选择属于正确选择的卡片I。I作为正确选择没有5那么明显，我们只有运用逻辑学知识，或者进行复杂的推理才能将I识别出来。有65%的被试选择卡片I及所给出的分析表明了他们在直觉地运用逻辑推理。选择I的被试清楚命题若一面为奇数，则另一面为辅音字母等价于如果一面为非辅音字母，则另一面为奇数。这表明，我们的思维往往不❥容易解决那些不明显的或者复杂的问题。

第三，与I相比，没有选择8的比例更高，达到71.9%。其原因在于两点:其一，与不选择I的原因相同，这需要复杂的推理。其二，人们通常很正常地给前提加了个实验中根本就不曾提到的预设作为背景知识来进行推导。我们将之命名为预设形成习惯。本实验的被试在读题后就默认卡片的一面为数字，一面为字母。事实上实验中没有这样的预设。我们在实际推理时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形成预设，这样的思维习惯能够帮助我们解决问题，但它往往也会使我们误入歧途。

第四，32.6%的被试会选择不属于正确选择的卡片B。翻开卡片B没有证伪命题的可能。多种因素造成了这种选择。本文认为主要有两个原因:思维优先性+错误的推理。辅音字母一词出现在符合命题的后件之中，思维的优先性使得我们考虑检验辅音字母卡片B，然而选择者不清楚的是，辅音字母B的背面无论是什么都只能证实该命题而不能证伪该命题。错误的逻辑推理。我们看到，选择B的典型的理由是:由于卡片的两面是相对的，原命题等价于若一面是辅音字母，则另一面是奇数。其实这不等价。

四、结束语

我们生活在复杂的环境之中，我们要在这个复杂的环境中进行推理与决策以解决问题。我们有限的大脑如何应对复杂的世界?通过本实验我们看到，尽管逻辑推理在实际推理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但是我们的许多思维习惯，如优先性习惯、预设形成习惯，帮助我们解决我们所面对的问题。

人的这些思维习惯不是发生在某个个体身上的，而是发生在整个人类身上的;这些习惯也非短期的，而是长期进化的结果。这些习惯一般而言能够使我们面对复杂的问题时有效地解决问题，但它们并不时时有效，有时也会使我们误入歧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