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的孤独者
摘 要:佐治是美国当代作家约翰・斯坦贝克力作《人鼠之间》的主人公。小说中,他举枪亲手射死朝夕相处、情同手足的伙伴李奈的情节令读者®震惊和费解。他的行为遭人鄙视和唾弃,而佐治本人却因此背负着巨大的痛苦。在当时那种特殊的社会环境下,佐治自始至终都注定是一个孤独者。本文从多角度入手,对其悲剧人生进行深度地剖析。
关键词:《人鼠之间》;佐治;悲剧人生
小说中,主人公佐治是农场上唯一有朋友的工人,可故事最后他举枪亲手射杀情同手足的伙伴李奈的情节将整个故事推向高潮。表面上看,佐治为了自保,不顾朋友情份,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举着实让人心寒。可细思量,佐治的这一举动又何尝不是情非得以?曾几何时他因为那份特殊的友谊或被人羡慕,或遭人猜疑。纵然他全力去保全这份情意,可到头来还只是一场惘然。在贫富悬殊,金钱至上的美国,劳动者的孤独是永恒的,劳动者之间的友谊是真挚的,而劳动者对幸福的期盼只能是一枕黄粱梦罢了。[2] 朋友的死去将他推向了孤独的深渊,可笔者认为佐治自始至终都注定是一个孤独者,本文将从多角度入手,对佐治悲剧性的人生进行深度地剖析。
一、梦想与现实的冲突
梦想是美好的。可是在残酷现实面前,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们的梦想却永远像玻璃杯一样易碎。斯坦贝克在为小说定题时非常有寓意,《人鼠之间》的题目取自英国著名诗人彭斯的《写给小老鼠》“人也罢,鼠也罢,最如意的安排也不免常出意外!只剩下痛苦和悲伤,代替了快乐的希望。(彭斯,1988)”[3]诗中的那只小田鼠只想在自己的洞穴里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可它的洞穴却迟早面临犁耕时被挖的命运,到头来落得无家♀可归的境地。诗人以老百姓所熟悉的小老鼠为人类的象征。无论是伟大的人类和还是弱小的老鼠都将逃不过宿命的捉弄,所有美好的计划往往落空,那些原本激励人们奋斗的快乐到头来剩下的只是无奈和无尽的痛苦。
小ย说《人鼠之间》中的人物或曾经有拥有属于自己的梦想、或鄙视他人的梦想、或已对梦想心灰意冷。但唯独佐治和李奈的梦想活生生地存在于两个人的内心深处。每当遇到困难和挫折时,正是那个小小梦想源源不断地给予他们为之宁愿忍气吞声、付出一切的动力。“有一天― 我们把钱聚起来,便可以弄到一间房子,两亩地,还有一头母牛,几头猪,还有―住在自己的土地上。”(秦似译,P18)[4]不再风餐露宿、不再四处流浪,能过上自给自足的日子。在当今社会,这看似都是些作为一个人最基本的生存要求。可是小说《人鼠之间》所再现的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大萧条时期的美国。由于工业资本家及其代理人―银行的强取豪夺,失去了土地和家园的佃农和季节性工人不得不背井离乡,通过打短工艰难度日。他们渴望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过上安定的生活。但是,工业文明带来的残酷竞争的社会,已经成为与个人敌对的力量。在作品发表的第二年,美国全国的庄稼有一半是由联合收割机而不是由人力来收割的,像佐治和李奈这样四处流浪的单身农业工人正逐渐成为历史发展的弃儿。
二、表面的兄弟温情与内心孤寂的无奈
身材矮小却精明强干的佐治和力大无比却天生弱智的李奈的相遇看似是个偶然,他们成为朋友也看似另类却也有必然性。在那样一个人与人之间充满猜疑、防备和嫉妒的社会里,彼此的需要使得这ถ两个无论外貌还是性格迥然不同的无助季节工人结成了伙伴。在李奈心里,佐治是他的代言人、守护者、监护者、是他的天,是他的神。他时时处处提醒,警醒,呵护李奈,生怕他受到任何伤害。对于佐治而言,李奈是他的忠实跟随者。他偶尔也发牢骚,也会幻想没有李奈做“累赘”的日子。可是,他也会立刻自责并告诉李奈,他们不会分开。佐治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着李奈的感受,他的话在李奈看来就是圣旨。
故事一开始,李奈偷着抚摸口袋里那只死老鼠的事被佐治发现,佐治将老鼠扔了之后李奈却悄悄地将它拣了回来。随后,我们了解到李奈有一个怪癖,他喜欢抚摸一切毛茸茸的东西,如老鼠、小狗、兔子、天鹅绒和女人的头发等等,可所有被他抚摸的东西都避免不了死亡的厄运,因为他力大无比却有没有控制这种力量所需的智力。纵有朋友佐治的相伴,可这位“白痴巨人”却仍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这看似幼稚的行为正从一个侧面反映出他缺乏安全感,渴望温情。只有在用他那双大手抚摸这些东西时,他才不会恐惧害怕,他的内心才会得到满足。集父亲、兄长和朋友多重角色于一身的佐治只会一再地阻止他这种行为,因为佐治深知可李奈巨大的力量中潜藏着一种暴力和致命的危险,这也使得他永远无法理解李奈的内心缺失和需求。
在农场所有人看来,佐治是这对“打帮”的兄弟情谊绝对的主导。然而,小说中几次出现佐治独自玩“苏里泰”的场景。“苏里泰”(Solitaire)本是一种单人玩的扑克游戏,该词愿意为孤独。表面上看,佐治玩“苏里泰”只是一种百无聊赖之中缺乏玩伴的消遣。佐治虽有李奈这样一个忠实的兄弟相随,可他的内心仍然空虚,他依然生活在孤独和无奈的阴影中。此外,小说第四章描述到那是个星期六的晚上,佐治和其他年轻力壮的工人们去镇上“逍遥自在”去了,唯独留下老弱病残的。李奈也没有被佐治带着去见世面,而这也是佐治弥补精神空虚,放纵自我,回归自我的方式。可是由于他的心智水平太低,李奈无法跟佐治推心置腹的交谈,更不会帮他排忧解难,李奈永远不会也不被容许走进佐治的内心深处。
三、情感与理智的较量
佐治与李奈“打帮”是一个双赢的组合,两个无助的人儿试图凭借对方精明的头脑或强壮的体魄,共同构筑出一个完整的人格。佐治是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的人。其实,他完全可以像其它流动工人一样过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惬意”日子。“要是我一个人,我获得多舒服。我总能由各活干,又不会出乱子。什么岔子都不会出,一到月底,拿到我的五十块钱……喝它一大众盅的威士忌,坐在赌场里,玩几手牌,或者赌上几合。”[4]可自打答应李奈的姑母照顾他起,纵使在发现李奈是个“麻烦的制造者”之后,佐治依然不离不弃并尽全力保护着李奈。小说第一章,因李奈在原先的农场被怀疑对一位红衣姑娘行为不轨而遭追讨,佐治带着李奈踏上了逃亡之路并好似有预感地交代李奈若发生意外让他还会到他们当时所在的这片山谷等他。随后,来到新的农场,可经理的儿子顾利却时刻想着法地找李奈的麻烦。为了生存和心中的梦想,他们忍气吞声,佐治处处谨慎行事,对李奈三令五申,让他不要再生出事端。可麻烦是躲不掉的。在顾利公然向李奈挑衅时,在李奈隐忍无效后,佐治示意李奈自卫。结果,顾利的一只手被李奈捏碎了,李奈安然无事。随后的情节中,因不敌顾利老婆的诱惑,李奈放下警惕,抚摸了她的头发,可当顾利妻子认为李奈弄乱了她的头发开始反抗、挣扎时,为了不被佐治发现他和顾利的老婆在一起而不让他照顾兔子,慌乱之中李奈意外地扭断了鼓励老婆的脖子并招来杀身之祸。出于恐惧李奈逃跑了。为了复仇,顾利扬言道“我要亲手给那狗养的大个子一枪,把他的肠子也设出来,哪怕我只剩一只手。我要找到他。”[4]得知此事,佐治心急如焚,为李奈的安危担心受怕。
朝夕的相处使得佐治对李奈的情感成为一种自然。一直以来,佐治以为他对李奈很了解,也天真地认为只要自己盯紧点,李奈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可是,顾利老婆的死将这对患难搭档推到了绝境。因为,在所有人看来他和李奈是拴在一根绳的上的蚂蚱,李奈犯下命案,佐治是逃不了干系的。于是演绎了一场情感和理智的较量。一边是情同手足的兄弟,一边是被人怀疑是共犯的罪名。为了李奈免遭顾利的私刑和侮辱,更是为了自保,佐治不得不强忍痛苦,亲手杀死李奈,让他在憧憬美好梦想中有尊严地死去。几番挣扎后,最终理智战胜了情感。佐治那一枪杀死了李奈,卸下了多年背在背上的沉重包袱,也暂时保全了自己。为了守护朋友的灵魂与尊严,佐治的选择是“人类绝望中的救赎”。[5] 然而,他的悲剧在于李奈的死也彻底粉碎了他们共同的梦想,他将永远遭受自己良心的谴责。佐治自己成为一个最大的讽刺,他亲手扼杀了自己曾几何时视为珍宝的兄弟情分,任何情谊在人类的自私和所谓的理智面前变得异常脆弱。佐治将从此变得麻木、萎靡,如行尸走肉般苟活在那个冷漠、无情的世界上。
四、结语
《人鼠之间》在讽刺现代世界的冷酷的同时,也通过悲剧的手法――将美好的东西撕碎给人看――表达了对弱者的同情以及对友谊着这一最基本人类关系的肯定。[6] 小说中佐治和李奈那真挚和纯朴的友情让人感动。小说中的佐治虽然个头不高,其貌不扬,可他依然有勇气和李奈为了心中那个梦想而努力。通过对土地ฟ梦的阐述,斯坦贝克实际上是戏剧性地展现了美国现代社会的权力关系,批判了践踏美好梦想的不平等的经济制度。虽然,到头来一切变成枉然,佐治毅然举枪射杀了自己的朋友,终结了朋友的痛苦,其实也终结了自己的梦想和人生。佐治的人生是悲剧的,可更大的悲剧是他所处的那个年代和那个社会。
参考文献:
[1] 兰・乌斯比,肖安傅.美国小说五十五讲[M].李郊译.四川人民出版社,1985.
[2] 苏索才. 约翰・斯坦贝克其人其作[J].外国文学,1996
(1).
[3] 彭斯.写给小老鼠―英国诗选 [M].王佐良译.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
[4]约翰・斯坦贝克.〈人鼠之间〉[M].秦似译. 广西:漓江出版社,1981.
[5]温洁霞. “白吃巨人”的隐喻――试论斯坦贝克的小说〈人鼠之间〉[J]. 外国文学评论,2001.
[6]曾令富.〈人鼠之间〉的另一种解读[J].外国文学评论,2003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