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鸟鸣分南北音调吗
你知道鸟鸣分南北音调吗
做为走南闯北、东奔西跑的江湖中人,您一定知道人说话有南腔北调之别,但您知道,同一种鸟儿,分处南北异地,它们的鸣叫声也是分南北音调的吗?
也许您知道。但是在读到散文《鸟鸣》之前,我不知道鸟儿们的世界里还有这么讲究的事情。现在我是懂得了,可我并没有亲眼所睹亲耳所闻过呀,要知道,泛泛懂得与亲身感受,是有着天壤之别的,由此,我很佩服《鸟鸣》的作者陈元武,关于鸟鸣分南北音调的问题,他是亲身所历、亲身所感的——“鸟,竟然也有着南北东西口音的差异,比如鹊鸲这种鸟,我在北方也见过,羽毛的颜色差似南方的,但个头更大,羽毛颜色灰中带土黄,叫的嗓口是山东韵味的,……同样的鹊鸲,到了北方,不但身材肥硕起来,嗓音也变得浑厚了,只是没有了那么些花腔彩调,鸣声更单调纯粹了,于是,竟然怀疑这是与南方不同的另一种鸟。”
能分辨鹊鸲说的是“山东话”,还是“北方话”,非鸟类专家的陈元武的确很厉害,当然对他来说,懂得鸟鸣分南北只是“小儿科”,他更厉害的是——也是我更佩服的缘由——在这篇三千字左右的文字里,他写到了二十多种鸟儿,并把它们的鸣叫写得头头是道,写得活灵活现,写得热闹一片,仿佛这些鸟儿是时常夜宿在他家的朋友,他熟悉它们,到了可以随意打趣和评头论足的程度:云雀的声音悦耳,杜鹃的声音悲怆,布谷太俗,黄莺太媚ฏ,鹪鹩的鸣叫有些单调……不要说辨别鸟的鸣叫,就是文中提到的有些鸟的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要借助字典我才能读出它们的名字,说起来真是羞愧。在陈元武描述的种种鸟的鸣叫声中,我终于记起,蜗居于城中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鸟儿们甜美的嗓音了,虽说偶尔也有麻雀和燕子从眼前飞过,但它们的叫声早已被汽车的轰鸣和嘈杂的人声所淹没了。这是我日日生活的世界,有无数种声音,唯独没有鸟叫和虫鸣的声音的世界。
可以说,《鸟鸣》这篇短短的文章,以二十多种鸟的鸣叫声,暂时弥补了我生活世界的单调乏味,尽管它们的鸣叫声只响彻在书页和我的脑海间,但它们至少提醒了我两点:一是这世间除了有一个由人声组成的世界外,还有一个由鸟鸣声组成的世界,前者烦嚣,后者安静;二是这世间的主人并不只有人类,还有鸟雀昆虫、花草树木们,它们的语言丰富而单纯。我一Ⓐ个朋友说他最大的愿望,是像梭罗那样住到森林里去,每天睡到被鸟儿们吵醒,或许,这样的生活真值得去尝试,到那时,我或许也能像陈元武这般,成为鸟儿们的朋友,对鸟儿们的鸣叫声如数家珍。
文章的末尾,作者感叹:“世界之大,鸟类之纷繁迥异,竟如同人类自身。”我觉得把鸟类比同人类,是对鸟类的不恭和不敬,它们比人类有情、有趣得多了,我愿意这样说,ป“世界之大,鸟类之纷繁迥异,比之人类好玩多矣。”我以为,在当下众多空洞无物、毫无情趣的散文中,《鸟鸣》是独特的,这独特表现在,信息量丰富,用快节奏并富有情趣的表达构筑了一个鸟鸣的世界。
我们读散文,除了寻求情感的共鸣以外,长见识也是目的之一。曾几何时,我们的散文不是一脸媚态地陷入滥情的泥潭,便是满脸假正经地坠入理性的深渊,那些充满故事性和ฟ传奇性的见识却不见踪影。至少目前,在《鸟鸣》中,我们看到了陈元武企图在散文中表达见识的努力。长见识要靠丰富的信息量支撑,而且这信息最好是“独家解密”或者“独家发现”。《鸟鸣》的信息量是丰富的,它不仅写了二十多种鸟的鸣叫特色,还写了它们鸣叫的成因以及差异;不仅写了几位诗人笔下敏感而阴郁的乌鸦的鸣叫及其象征意味,还写了“稀里糊涂地替别人养育孩子”的苇莺和“颇不受人待见”的经常出入茅坑的屎坑雀……这一切对大多数读者来说都闻所未闻,读来兴味盎然,大长见识。正因为丰富的信息量,加之有情趣的表达,一个鸟鸣的世界得以建立。人们常说小说是用人物和故事在建立一个新世界,散文也未尝不是,只不过小说是借虚构之口说出的,而散文,是靠真实去构筑真实的新世界。一篇文章只要有了自己的&ldquขo;新世界”,便有了创造,有了自我独立,也便有了生命。陈元武笔下这个鸟鸣的世界,是我们未曾感知的世界,它是用文字构筑起来的,但它以自身的生命力征服了我们,让我们收获见识,让我们顿悟鸟鸣世界之外的人类世界以及人类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