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判决(三首)
我把事情弄糟了
就像蛋糕机弄糟了蛋糕,蛋糕又弄糟了鸡蛋
我承认我把事情弄糟了
我讨厌洁癖般的道德,或者做道德上的选择
原来我喜欢轻音乐,现在我喜欢摇☤滚
我喜欢用玩弄对抗一切。包括对抗我自己
这个世界我从不在场
在场的只是我的肉体
我有猫一样的性感,蛇一样的冷酷
我活着就是引诱你
和特别神经质的人一样,我对一切都具有耐药性
我偏执(精神分裂,几乎致命)
我完美(神经衰弱,近乎偏执)
我叛逆(歇斯底里,过度极端)
我是你的爱情
♀ 我是你的悲伤
我是你的欲望
我是你的嘲弄
有时候我在六楼的阳台上张开翅膀。风吹起头发,有那么一瞬,意识全失
我把白纸全涂黑,我说,“别轻视我!”
我模仿着我自己,躺在地板上,吐烟圈
你给我咖啡,维持我的兴奋
你给我衬衫,维持我的妄想
你给我挑逗,维持我的激情
你给我借口,维持我的生命
你可以爱我,但我拒绝你爱我的影子
你可以爱我的影子,但我拒绝你爱我
我有多个身份证:
冒险剧的女演员
欲望的主语
虚无的替身
红色的举动
三分之一的晚餐
在时间还未到来之前就结束的句子
(读让・波德里亚《冷记忆》有感)
洪水
仿佛天空开裂
洪水先是轻易地跨过了台阶,进入走廊
接着,迈上窗台和围墙
像一头猎豹,围捕我们
他向上爬,着了魔般向上爬
灰暗的洪水,凶猛的洪水
漂着油污的洪水,色情的洪水
无孔不入的洪水
裸露着身体,撕掉村庄外衣的洪水
洪水复制着洪水
一块块的洪水,一片片的洪水
洪水碰撞着洪水
他强大、不道德、欲望强烈
他攻陷所有的道路
他沸腾着,膨胀着,在世界的表皮上奔♀跑
他破坏秩序
他反对上帝,他不向任何东西献媚
比起众多的冰冷
他怀有更大的激情
他是事故。他是恐怖主义。他是谣言
他是嘲弄
洪水无处不在
甚至,漫上了我们的胸部,我们的大脑
我们是洪水中的洪水
我们是陷落中的陷落
我们是秩序外的问题
现在,我正在捕写的洪水爬上了我的พ桌子
并试图覆盖这首未完成的诗
但一会儿就消逝了
仿佛只是从我诗中逃掉的一个词
像一个被否定的理论
像代价:为一个隐喻而失踪
像大潮的回落
像你我争吵后的异常一一
远离了激情,却接近了死亡
生活可以继续了
洱海之夜
兼致刘年
刘年说,今夜他是段誉,精通琴棋,没有心机
六脉神剑非常灵
随手一指,月亮就缺了一块
再指,就有星星落进谁的眼眸
又指,两只白鹭就横水而去。呵,而我
就是大理郡主木婉清
呵,段郎,其实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喝一杯酒的时候
ป 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两杯酒的时候,我知道我在洱海
喝数杯酒的时候
我仍然知道我在洱海
南腔北调时,我想发信息告诉远方的人我见到了洱海
推杯换盏时,我率先像一小片洱海
在月下摇晃起来
我吐了。段郎,这不能怪我。今夜,酒是洱海的宗教
醉是必要的,醉倒也是必要的
从不醉到醉,从克制到放任,是一场变化
这是一场超现实的酒
为什么不能以醉的方式生活?醉枕江山,醉逍遥?
我想起了杨典的一句话:
我是大制度里旁逸斜出的人。是的
我不能太一本正经了,太端庄了,太高蹈了
我需要腾空体内的那些处心积虑的东西:以酒消灭酒
现在,我空空的身体有更多的用途,比如
我要用它来装免费的午餐:
洱海的风,洱海的花,洱海的月
也可用于醉生梦死,或者
只用来信奉南诏岛上一棵杜鹃花,或者一只蝴蝶的标本。
今夜
我们是另一个朝代的人:大理王与忽必烈修好
朱元璋和忽必烈称兄道弟;今夜
右边苍山满目,左边涛声拍岸;今夜
我们偏安一方,胸无大志,把笔藏在抽屉里;今夜
活在洱海的人,无关经历,无关功利,无关土地和玉石;
今夜
在篝火旁摇摆的是我们
在草地上放歌的是我们
在半空中施展轻功的是我们
和棕头鸥、斑嘴鸭、灰鹤、鸬鹚、红嘴鸥并肩的是我们
和涛声一起澎湃的,也是我们
呵,段郎,如你所说,今夜你是谁也不让的英雄,我权且是
娇柔婉转的木婉清。过了今夜,你又是谦卑的刘年,我也只是
浪迹天涯的颜梅玖。过了今夜,我们的空酒杯只能斟上幻想主义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