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明山宾卖牛”说起

웃 明山宾是南北朝时期梁朝人，为人淳厚老实。因家里贫困，便把家中的老牛牵到集市去卖。收钱之后，才记起牛得过病，就对买主说：“这头牛得过漏蹄病，治了很长时间才治好，我担心它以后还会复发，不得不告诉你。”买主一听急了，坚决要求退还一部分牛钱。明山宾乖乖地照办了。

读这个故事的时候，因为不知漏蹄病是什么病，就去百度了一下：漏蹄病又名腐ฟ蹄病，或称化脓性蹄炎，是由坏死厌氧丝杆菌引起的，按漏蹄部位不同，可分蹄心漏、毛边漏、罗囤漏……总而言之，漏蹄病是牛蹄感染的一种炎症。牛染此病轻则跛行，重则蹄甲脱落，直至不能行走;治好之后则行走如常。这种病，卖牛人如若不说，买主绝难知晓。谁知明山宾偏把这个讲给买主听，被人家杀价。中国有句老话叫“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卖家把货卖之物吹得天花乱坠，以利高价出售;即使不吹，遇有瑕疵的商品，也必百般遮掩。不吹不夸，还自曝其短，似乎只有明山宾这♛样的“傻帽”干得出来。

中国还有句话叫“无奸不商”，意为不奸诈就做不了商人。按此衡量，淳厚老实的明山宾绝对不是经商的料儿。牛染漏蹄病，已经治愈，完全可以不用讲出来。对于一般人尤其是商人来说，牛的这段病史不但不能说还要捂，只需茶壶煮饺子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买主看不出来，要买，那是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的事儿。银货两讫后，大可一走了之。至于以后牛犯不犯病那是以后的事儿，即使买主秋后算账，也大可拿“新发”而非“旧病”来搪塞。瞒和骗向来是奸商赚钱的法宝、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如果都像明山宾这样“老实交代”，那生意人还不早就关门大吉了？

对比奸商，才有对明山宾的由衷敬佩：无论生活多么艰苦，他还是讲诚信;“利”字面前不贪婪，不弄虚作假，而是以诚相待，坚持告诉买牛人，自己的牛是一头得过病的牛，不肯将它以好牛的价格卖给别人。难怪隐士阮孝绪听了明山宾的话后，感叹说：“这话足以让人返璞归真，停止刻薄吝啬的行为了。”

返璞归真这事儿有时是最稀有的，因为有太多的刻薄吝啬充斥在你我周边。别的且不提，单是逐利的不法商人，以次充好，缺斤短两，过期商品改头换面，掺假使毒……种种丑行令人发指。其实，铤而走险以不法行为牟利的商人，早已经利欲熏心，猪油蒙了心，失去了本真，要他们返璞归真？难矣哉！他们需要的只是人心与律法的鞭笞。

佛学中有“莫忘初心”之说，意为要保持当初开始学佛的那一念。愚以为，即使不学佛参禅，也要保持初心，即应该✘保持一颗赤子之心。明山宾就有一颗赤子之心，并且最关键的是他懂得将心比心。卖牛的能站在买牛的立场上，为买牛人操心，这就不仅仅是回归初心的问题了。试问，能将心比心的话，还会把过期的食品换个新标签卖出去么？想到是自己或者亲人要☑吃，还会做那些变质腐败或掺假使毒的食物么？

保持初心且能将心比心的明山宾似乎与经济社会的现实格格不入。其实，在一些人为追逐利益最大化而不择手段无所不为之时，恰恰是这种看似有点“傻”的明山宾精神，才是治疗人们为金钱利益而抛弃诚信等美德的社会痼疾的良药。一个无诚信可言的社会是可怕的，也是病态的。明山宾得了漏蹄病的牛尚可疗治，疗后也能健康如初，行走如常;而一旦社会病了，疗治起来可就难了。

建设和谐、健康的社会，离不开诚信的重建，但还要佐以法律制度等另一剂良药，双管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