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周树人与《摩罗诗力说》
【摘要】《摩罗诗力说》作为青年周树人的一部重要思想作品,展现了传播西方文化的“盗火者”形象。本文通过《摩罗诗力说》解读유鲁迅文学创作的三大问题,探究其鼓吹的“恶魔诗人”的形象,并从中体会青年周树人的“立人”思想。
【摘要】摩罗诗力说 鲁迅 周树人 立人 心声
纵观现代文学史,大部分作家都曾海外留学,可以说中国的现代文学是在西方思想的影响下建构的。青年周树人曾官费留学日本八年,这一段经历为归国后的“现代文学第一人”鲁迅打下了深厚的基础。区别于沉郁内敛,“精神界斗士”的鲁迅形象,早期的鲁迅即青年周树人更多是一个“盗火者”的形象。青年周树人如同普罗米修斯,将大量的西方作品与思想这些火种输送到整个东方世界。
青年时期的周树人,从科学救国出发,最终落足于文学。他的挚友许寿裳在《亡友鲁迅印象记》中提到:“鲁迅在弘文学院的时候,常常和我讨论下列三个相关的大问题:一、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二、中国国民性中最缺乏的是什么;三、它的病根何在?他对这三个问题的研究,毕生孜孜不懈。后来所以毅然决然放弃学医而从事于文艺运动,其目标之一,就是想解决这些问题,他知道即使不能骤然得到全部解,也求于逐渐解决上有所贡献。因此,办杂志,译小说,主旨重在此;后半生的创作数百万言,主旨也重在此。”1而《摩罗诗力说》(下称《摩》)的创作也反映了青年周树人对这三个问题的思考与回答。
面对第一个问题,怎样才是最理想的人性?周树人在《摩》里对恶魔诗派的诗人的描写正反映他理想中的人性:
“今则举一切诗人中,凡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而为世所不甚愉悦者悉入之,为传其言行思惟,流别影响,始宗主裴伦,终以摩迦(匈加利)文士。凡是群人,外状至异,各禀自国之特色,发为光华;而要其大归,则趣于一:大都不为顺世和乐之音,动吭一呼,闻者兴起,争天拒俗,而精神☢复深感后世人心,绵延至于无已。”2
“上述诸人,其为品性言行思惟,虽以ศ种族有殊,外缘多别,因现种种状,而实统于一宗:无不刚健不挠,抱诚守真;不取媚于群,以随顺旧俗;发为雄声,以起其国人之新生,而大其国于天下。”3
在介绍评论这些诗人时,青年周树人深受他们不畏世俗,大胆反抗旧社会、旧制度的勇气所激励,也将自己的“心声”渗透在了字里行间。他热烈地歌颂了他们“如狂涛如厉风,举一切伪饰陋习,悉与荡涤,瞻顾前后,素所不知;精神郁勃,莫可制抑,力战而毙,亦必自救其精神;不克厥敌,战则不止。”4最理想的人应是刚健不挠,威武不屈的;应是抱着拳拳赤子之心的爱国之人;应是拥有独立之人格,不畏舆论的人;应是敢于发声,带领人们走向新世界的人。在周树人的笔下,恶魔派的诗人们已经被他进行巧妙的改写。于是,拜伦诗作中的绝望与怀疑被消解了,雪莱所有纤弱的情感被删掉,而与雪莱同为好友的济慈只有只言片语,剩下的是“花布裹头”式的文学英雄和带着“恶魔”面具的善良诗人。通过这样的刻画,我们不难看出周树人希望通过文学激昂人心,达到“立人”的心愿。
面对第二个问题,青年周树人认为“我们民族最缺乏的东西是诚和爱,――换句话说,便是深中了诈伪无耻和猜疑相贼的毛病。口号只管很好听,标语和宣言只管很好看,书本只管☿说得冠冕堂皇,天花乱坠,但按之实际,却完全不是这回事。”5在文中,他也指出:
“今索诸中国,为精神界之战士者安在?有作至诚之声,致吾人于善美刚健者乎?有作温煦之声,援吾人出于荒寒者乎?家国荒矣,而赋最末哀歌,以诉天下贻后人之耶利米,且未之有也。非彼不生,即生而贼于众,居其一或兼其二,则中国遂以萧条。”6
周树人大声疾呼,寻找着“精神界之战士”,寻找着“至诚之声”,寻找着能带领吾辈走出困苦之地的人。然而满目到处都是“维新”,说着的话仿佛在宣告自己本是罪恶的,要去改悔。改革之声从未断绝,然而人们却早已在“循环论”中失去了信心。上至政客,下至平民,人人都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只扫着自家门前雪。没有振臂高呼的诚挚的声音,没有勇于向黑暗反抗的“恶魔诗人”,国民最缺乏的是把自己当“主人”的意识,是敢于发出“心声”的胆量。梁启超曾说中国人做“奴隶”做惯了,只晓得守着家里一亩三分地,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于是家国萧条,却无人言说,无处话凄凉。
然病根何在?这个问题在文章的最后一节的最后一处亦有提及:
“然夫,少年处萧条之中,即不诚闻其好音,亦当得先觉之诠解;而先觉之声,乃又不来破中国之萧条也。然则吾人,其亦沉思而已夫,其亦惟沉思而已夫!”7
周树人痛感当时的萧条之状,又没有“先觉之声”来打破这沉重的黑暗,现实黑暗都压在这个满腔爱国之情的青年心上,而此时自身的“心声”得不到重视,他感到悲愤不已。在《文化偏至论》中亦有提及:“举天下无违言,寂寞为政,天地闭矣。“先觉之声”也好,“心声”也罢,❥都没有人大声呼喊,沉寂如死海。而如果“漫夸耀以自悦,则长夜之始,即在斯时。”这病根,全在于国民性的改造上,如果无法“立人”,培养拥有“独立思想”,敢于说出“心声”的人,那这个国家将没有未来。
笔者认为周树人在《摩》所强调的是“独立人格之言说”。心,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个体自身最真实的情绪,心声乃是至诚之声。而只有拥有“心声”的人,才能真正“立人”。而如何拥有“心声”以“立人”呢?那就便要从“立意在反抗,指归在动作”的“摩罗诗派”入手了。通过对“摩罗”文学的学习,让国民去体会“摩罗诗人”战斗不息,抗争不止的精神,从而从意识上成为“精神界之战士”,用实际行动向旧制度,旧社会决裂。
《摩》反映了鲁迅早年的思想和文艺观点,也是他对自己未来的蓝图设计。他将不断向着革命的道路前进,作为一个启蒙者的形象,实现人们的自由、独立的个性解放,进而“立人”。而这一切都离不开“反抗”。他将像拜伦一样,向黑暗的世界进行抗争。反抗一切,直面惨淡的人生则成为鲁迅一生的写照。
【参考文献】
[2]伊藤虎丸.鲁迅与终末论[M].李冬木.译.北京:三联书店,2008
[4]许寿裳.我所认识的鲁迅[M].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
1许寿裳.我所认识的鲁迅[M].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第15页.
2鲁迅.鲁迅全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1卷68页
3鲁迅.鲁迅全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1卷101页
4鲁迅.鲁迅全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1卷84页
5许寿裳.我所认识的鲁迅[M].人民文学出版社.1953年版,第18页
7鲁迅.鲁迅全集[M].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年版.1卷10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