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忆《长恨歌》的艺术美

时间:2024-12-29 05:07:28 来源:作文网 作者:管理员

内容摘要:著名女作家王安忆的巅峰之作《长恨歌》,以女性特有的细腻而敏感的笔触写出了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之下,一个上海“弄堂€”中的女人四十年的情与爱,从而反衬出大上海的兴衰。作品用以小见大的方式来观照历史、文化的进程,跨越历史时空,使人物与作品都富有别具一格的美学韵味。作者试从作品的结构美、语言美、意象美、人物形象美四个方面,来阐述作品所独有的艺术特色。

关键词:《长恨歌》 艺术美 结构美 语言美 意象美 人物形象美

王安忆的长篇小说《长恨歌》,以女主人公王琦瑶绚烂而又波折的一生来诉说大上海四十年的光阴流转,具有高度的艺术浓缩性。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长恨歌》是“一部非常写实的东西。在那里面我写了一个女人的命运,但事实上这个女人只不过是城市的代言人,我要写的其实是一个城市的故事”。作者以其特有的文学创作功力来建立一种艺术之美。

一.《长恨歌》的结构美

1、以时间发展为顺序构建作品,条理清晰。

《长恨歌》分为三部,每一部有若干小章。三部分别表现了三个时间跨度:解放战争前夕,文革、社会主义建设时期以及新时期,作者没有写解放战争的惨烈,只是借某官员逝世来言明;作者没有写文革、以及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种种难关以及不堪的挫折,只是借程先生的境遇来表现;作者没有写新时期的社会变革是何等的波澜壮阔,只是以女主人公的女儿薇薇――这一新时代的代言人来反映社会的伟大变革,一切的一切,都有根有据,入情入理,没有过多的议论与抒情,表现出一种平淡清新之美,仿若一切都是日常之事,不会太过兴奋,也不会太过悲哀。结构上,显现出一种从容不迫,却又略显含蓄的美。

2、以散文化的结构书写作品,情韵丰盈。

整部作品读下来,读者可能会显得精神无法集中,往往不知道作者何以在此处时间段内写此景,如“闺阁还是上海弄堂的幻觉,云开日出便灰飞烟散,却也是一幕接一幕,求无止境。”读至此句,读者很可能会被这种抒情的诗意所感染,却不知此句到底有何作用,这便需要读者再慢慢的阅读中仔细品其中滋味。才可领会其中真意,即:上海弄堂里的小姐,姑娘们的人生在一幕幕上演,而弄堂这片狭小的天地也影射着大上海历史的轮回。

整部作品的三个部分,常给读者一种脱节之感,不知所云:比如对“爱丽丝”公寓的描写,对邬桥的描写、对平安里的描写,在行文上显得零散,缺乏连贯性,然而,只有把整部作品品味之后,才能明白,这些描写的作用,理解作者的用意,并可以体会到对它们的描写都指向同一个中心:上海的“日常生活”。即体现了散文的精神――形散神聚。这种散文式结构,使作品富有一种诗意之美,更可见其结构之美。

3、以埋伏笔的写作手法,设置悬念。

《长恨歌》借鉴古典文学名著《红楼梦》的创作手法即所谓埋伏笔――“文学作品前面对后面将要出现的内容预先所作的提示或暗示”。从文学作品的角度来讲,作者往往通过埋伏笔,设置重重悬念,不但使作品内容变得丰富,而且能达到一种跌宕起伏的效果,引起读者的阅读兴趣。《长恨歌》中的埋伏笔往往留下一个悬念给读者,引人入胜的同时,也暗示着主人公的命运。

二.《长恨歌》的意象美

在《长恨歌》中,作者运用大量的文学意象作为载体,以女性特有的细腻观察,将上海的历史浓缩于“弄堂”这个小舞台。这部作品中,意象的选择是作者有意为之,在体现一定的文化意蕴的同时,也有其象征性的美。在小说文本中最典型的文学意象就是弄堂与鸽子。

1、弄堂

弄堂仿佛是上海这座城市的史册,上面记载着纵横交错的线条,纷繁复杂的人物,平淡却多见的世事。于是,这弄堂仿佛有了灵性,有了某种感觉。上海的弄堂承载了女主人公一生的大部分时光,同时也是大多数情节发生之地,由浅入深的推引,这弄堂更是上海文化的一个高度浓缩的载体。

“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知,有一些私心的。”“上海弄堂的感动来自于最为日常的情景,这感动不是云水激荡的,而是一点一点累积起来。这是有烟火人气的感动。”“上海的弄堂真是见不得的情景,它那背阴处的绿苔,其实都是伤口上结的疤一类的,是靠时间抚平的痛处。因它不是名正言顺,便都长在了阴处,常年见不到阳光。”

“一说起平安里,眼前就会出现那种曲折深长、藏污纳垢的弄堂。”

作者白描手法,同时运用通感和隐喻的修辞,将弄堂这个看似简单的城市组成部分变得有深度,写出了“流言是弄堂的灵魂”的话,也只有弄堂这样的环境,流言才显真谛。这里,对意象的象征性,暗示性表现的很到位。

表面上看,写的是弄堂的生活,实际上是写弄堂中人,弄堂里有生命的交替,人生的无奈,这是作者通过运用弄堂这一意象,所表现的中心,同时也暗示了人物命运的走向。弄堂里有喧嚷,有平静,有烟雾,有鸽群,有……这一切日常的东西,都有一种时代的痕迹和历史的烙印,上海作为这一切的载体,承载着过去、现在、流言、未来。

2、鸽子

鸽子,作为一种动物意象,常使我们想到灵动、和平,但王安忆笔下的鸽子,是一位观察者,抑或是一个体验者,它飞到城市上空,观察这弄堂的一切(上海的一切),无论是光明处的繁荣,还是阴暗处的鄙琐,它都默默的看在眼里,如小说中所说“这城市的真谛,其实是为它们所领略的。”“这城市里最深藏不露的罪与罚,祸与福,都瞒不过它们的眼睛。”它展翅高飞,却常常飞不到心向往处……

鸽群在这里的审美意象的表现特征是象征性,黑格尔《美学》中曾提到,“象征一般是直接呈现于感性观照的一种现成的外在事物,对这种外在事物并不直接就它本身来看,而是就它所暗示的一种较广泛较普遍的意义来看。《长恨歌》中的鸽群,无疑是以一位历史的看客的身份来注视着一定空间的一定事物,它们将一切消化,包容。作品的结尾,王琦瑶香消玉殒在凌晨两三点的时刻,无人知晓,可是“只有鸽子看见了。”“这里四十年前的鸽群的子息,它们一代一代地永不中断,繁衍至今,什么都尽收眼底。”是啊,在这里,鸽子就是这样一个不会覆灭,世代繁衍下去,世代观照这大都会的使者,它的象征意义在于看到历史发展的同时,也解读了历史发展的本质。从这一点上看,鸽子则象征着一种历史的真实,真实,便是一种无法无法言说的美。 这里的鸽群观照着上海四十年的风雨浮沉,也注意到了王琦瑶这个小女人的悲剧一生。不但体现着一种象征意义上的美,也有一种暗示性的美。如۵它亲历了王琦瑶的悲剧,见证了这座城市历史的轮回与生命的息荣。

三.《长恨歌》的语言美

语言,可以说是与结构相连的肉,语言表达的精致与粗疏,在一定程度上会影响到结构的完整性。《长恨歌》的叙述语言运用自然、平实,不矫饰,不造作,有一种随时随性的温婉之美。作者在文中大量运用日常化语言,叙述口语化,善于营造氛围。

《长恨歌》中,所运用的语言日常化,有上海弄堂里的味道,像一个平常人在讲述着他所生活的环境,见到的人和事。如“上海的弄堂是性感的,有一股肌肤之亲似的。它有着触手的凉和暖,是可感知的,有一些私心的。”运用浅淡的比喻和拟人的修辞,将上海弄堂的特色表溢出来,没有抽象的词语,意境却在不知不觉中添了几分。可见,作者运用语言的功底。

作者在作品中采用口语化的叙述,更加的亲切,动人,拉近了读者与文本的距离,使情节变得自然前行,水到渠成。如“上海弄堂里,偶尔会有一面墙上,积满了郁郁葱葱的爬山虎,爬山虎是那些垂垂老矣的情味,是情味中的长寿者。”就是这样一种如与老友聊天一般的口语化表达,却蕴含着一种沉闷的悲伤之美,这悲伤不显得肃杀,而是一种绵延向前,幽幽表述的宁静之美。

《长恨歌》的叙述语言,行云流水,娓娓道来,松散却又不失紧凑,平淡且自然。例如李主任逝后,对王琦瑶的情感表现,所运用的语言描述,作者用平淡的口吻一带而过,并未深入的表现其心理流动过程,相反,却写王琦瑶之前的心理活动ฐ。这种隐晦的语言处理,平直不失真实。再看王琦瑶“碧落黄泉”时的描写“王琦瑶眼睑里最后的景象,是那盏摇曳不止的电灯……”“然后灭了,堕入黑暗。”等等,营造一种死亡的氛围,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真实的平常感。

四.《长恨歌》的人物形象美

王琦瑶是典型的上海弄堂里的女儿,她爱漂亮,会装点打扮,对于“沪上淑媛”“上海小姐”有点儿小幻想、有点儿小虚荣、小心机,然而她却美得不张扬。王琦瑶可以说是上海弄堂的典型代表。她的身上,同时也有着独属于上海的典型印记。王琦瑶的命运是无法自行选择的,正如上海这座城市无法选ฬ择自己的历史命运一样,这个人物形象是丰富多彩的,她的身上有一种古韵与现代相交织的美。

作品中王琦瑶与阿二在邬桥谈诗时,阿二所吟咏的诗句如“汉家秦地月, 流影照明妃”,“千呼万唤始出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桃之夭夭, 灼灼其华”诗句中写到的王昭君、琵琶女、杨贵妃三个女子的命运,既表现了女主人公貌美如花,又暗示其人生的悲剧命。

王琦瑶的一生,都在努力地追求着自己的爱情和幸福,并坚强的走下去,可她生命中的男人却处于一种弱势,无法承担起王琦瑶的爱情与幸福。李主任于王琦瑶,为寻一种年轻的感觉;阿二于王琦瑶,是少年寻梦的追逐;康明逊于王琦瑶,是以利己为 ﭢ前提的;老克腊于王琦瑶,是现代对往事的追忆;程先生于王琦瑶,则是一种深埋于心的缺乏主动性的爱。这些人,于王琦瑶都是曾经想要的依靠,但他们都离他远去。王琦瑶在岁月已逝,年华已去后,仍以一颗勇敢的心去追寻那份曾经或者说是一直追求的那份幸福,她有一种深含其中的人格魅力。王琦瑶之美,更多的在于她骨子里那份柔韧与坚强,岁月的洗礼,使他成了一个有韵味,有沉淀的女人,尽管,她奋力追求一生而不得所想,且悲剧性的离去,我们仍然不难从这悲剧中发现其美之力量。

从《长恨歌》这部作品可以看出,王安忆是一位富有个性,且具有敏锐观察力的作家,她的作品可堪称时代的缩影。作品在艺术美的大框架下,充分展示出结构美、语言美、意象美、人物形象美的艺术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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