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青木版年画传统传承方式及其当代发展之思考
摘要：杨柳青木版年画历史悠久、体裁丰富、题材广泛，历史积淀厚重，具有很强的文化连续性，挖掘、抢救、保护杨柳青木版年画具有很重要的现代意义。本文从其传统的传承方式着眼，对其当代发展作了思考。笔者认为要使杨柳青木版年画艺术得到长远发展，我们应在发扬师徒传承、父子传承、帮工传承方式优点的同时，对症下药、多措并举，着力做好杨柳青木版年画艺术传承人的保护和培育工作；我们应与时俱进、改革创新，使传统的杨柳青木版年画及其传承适应当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人们价值观与生活方式的改变。
关键词：杨柳青木版年画；传统传承方式；当代发展
一、杨柳青木版年画历史沿革
（一）兴起
杨柳青木版年画初兴于明代。当时乡人在杜梨木上雕刻门神、灶王印卖，后增钟馗、天师、月宫图等在年节出售，这就是杨柳青木版年画的前身，发展到明万历年间杨柳青木版年画的雏形出现，“天津的木版年画起源于津西杨柳青镇、南乡炒米店等村，以及津东之东丰台一带。根据少量的古老的年画遗存和用其戴氏年画家族的第九代传人戴廉增的年龄向上推算，杨柳青的年画大约在明代万历年间即已出现。”①这一时期尚无店铺和作坊名称，只是艺匠家人自己绘、雕、印、画，并销售，仅以姓氏为记。
（二）发展兴盛
清康熙年间，杨柳青木版年画得到快速发展，艺匠人开始创设画店、雇徒工、请画师，进行出样、雕版、印刷，有了明确的分工和工序，并逐步形成了以杨柳青为中心的画乡。到清乾隆至嘉庆年间，杨柳青木版年画发展到全盛时期，这一时期相继出现年画作坊近百家，全镇年画从业人员达数千人，此时，不仅杨柳青镇内年画作坊鳞次栉比，还在外地设立画庄，产品覆盖北京、河北、东北、内蒙等地。“杨柳青木版年画……清乾隆、嘉庆年间达到鼎盛，咸丰年间更是贵为贡笺，进入皇宫，因此声名远扬。”②
（三）衰落
清道光年间至民国，杨柳青木版年画业乃至整个中国年画业逐渐走向衰落。“清末民国之初，战乱频仍，内忧外患， 社会进入急剧变革时期，中国年画的衰落之势开始显现。”③这一时期，由之初的争相建立年画作坊，导致竞争加剧，到清廷势衰，内外兵事频生，年画销售大幅滑坡，年画行业渐入困境。“九・一八”事变后，杨柳青镇再无一家画店，年画画师全部失业。抗日战争时期，在日伪政权的践踏❥下，传统画版散失殆尽，一些珍贵的古版还被焚于炉火，几百年的艺术精华濒于灭绝。期间，虽有年画新品投放市场、“改良年画”等出现也未能阻挡住杨柳青木版年画的衰落之势。
（四）复兴
新中国建立后，在党和政府的大力支持下，杨柳青木版年画艺术重焕生机。这一时期，国家为了发展复兴年画不仅出台了《关于开展新年画工作的指示》，针对杨柳青木版年画还专门派员到杨柳青调研年画问题、建立起“杨柳青木版年画生产互助组”、恢复了年画的生产，此外，还通过举办展览、出访外国等方式宣传杨柳青木版年画，在党和政府关怀下，通过新老艺人的艰辛努力，已近消失的年画业和濒临失传的杨柳青木版年画艺术重焕生机。
二、杨柳青木版年画传统传承方式
杨柳青木版年画作为中华民族优秀的民间艺术，在漫长的繁衍过程中，形成了一套严格完整的传承方式。长期以来，杨柳青木版年画的传统传承主要是师徒传承、父子传承和帮工传承三种方式，其中又以前两种传承方式尤为重要。
（一）师徒传承方式
师徒传承方式主要是指依靠老画师或有经验的画师（师傅一般都是年画作坊的作坊主）以招收学徒的方式，一来传授学徒制作年画的技艺，一来让学徒免费为其做工的传承方式。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有许多人家因家贫无力供养孩子，便送孩子到年画艺人处拜师学艺，不仅可以以学徒做工来养活自己，还能学到一门手艺养家糊口，所以这种方式深受贫苦家庭的欢迎。当时，知名画师的门下会有众多的拜师者前来拜师学艺，在这种情况下，年画师傅便着重考查这些人的品行，择其思想正派、行为端正、尊师重祖、忠厚贤良、能吃苦耐劳者收之为徒。收徒人数往往不多。
年画师傅们传授杨柳青木版年画制作技艺以口传身授为主要方式。这种口传身授的传承模式最明显的特点是个体的单传式教育与年画生产相结合，融传承教育于劳动生产之中。学徒的学习，并没有固定的程序，师傅们也不划定专门时间去教，主要让学徒自己在作坊里耳濡目染，感悟琢磨。
在具体技术的传授上，师傅们一般不作系统的讲习，也很少有正式的传授，而是采取“慢慢来”、“留一手”的态度，让学徒们自己看、自己学，偶尔指点一下，有时做到紧要关头、关键步骤上，还有意差徒弟去做其他的活，防止“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情况发生。出师后，学徒要么被师傅留在自己的作坊里做活，要么被推荐到其他作坊，有些家境好的可能自立门户。
师徒传承的方式一方面给杨柳青木版年画的发展 ヅย提供了极其廉价的劳动力，促进了该行业的发展兴盛；另一方面，其自身的矛盾也给杨柳青木版年画带来了消极影响，从长远看，技术传授的封闭性和保守性不利于技术的改进和革新，“留一手”的传授态度，也在一定程度上阻碍了杨柳青木版年画的发展进步，甚至造成绝技失传。
（二）父子传承方式
杨柳青木版年画行业有很多都是父子相传世代经营的，父子传承方式指的就是制作年画的家族中，父亲对儿子年画技艺的传授，从广义上讲，是家族内长辈对晚辈的技艺传授。从大的方面讲，父子传承方式也是一种师徒传承，但在很多方面又有别于师徒传承方式。
年画家族子弟自幼在作坊里耳濡目染，这种潜移默化的熏陶对他们专业兴趣和技艺敏感性的培养具有巨大的作用，这种专业启蒙的优势是学徒们遥不可及的。也无怪行业里有“门里出身，强似三分”、“祖传匠人技艺高”的说法。
和师徒传承方式相比，父子传承方式下，长辈们对技艺的传授几乎不存在封☃锁性。因为是自家人，为让后代光大门楣，长辈在技艺的传授上都会倾囊相授，千方百计的让其后辈学到更多的技艺，行业诀窍和绝活也会毫不吝惜的传授给后辈们，以提高他们的技艺水平，促进其家族年画作坊的发展，提高家族及作坊在行业中的地位和声望。父子传承方式下的这种传授思想和切实行动，造就了一代又一代技艺精湛的年画家，促进了某些特殊技艺在本族范围内流传，有效的保护和传承了杨柳青木版年画文化中的精华，在很大程度上弥补了师徒传承造成的缺憾。 此外，和师徒传承方式相比，父子传承不仅表现在技艺和艺德的传承上，更为重要的是对家族年画作坊堂号、信誉以及经营理念和经营模式的继承上。因此，一般情况下，和学徒相比年画家族出身的子弟能学到更多的技艺，了解更多的信息，获得更先进的理念。但是，年画世家子弟的光环，往往使这些后辈们形成自高自大的优越和惰性心理，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年画事业的发展。
（三）帮工传承方式
帮工传承方式是随行业性质和特点而产生的一种传承方式。杨柳青木版年画最初作为年节张贴的一种吉祥物，其制作的忙闲期较为分明，所以，年画作坊一般不会招收和雇佣过多的学徒和长工，而是在忙时雇佣一些帮工，来协助制作年画。对雇佣来的帮工，年画作坊主们一般也会对其进行一些相对简单的技艺培训，并且时间长了，帮工会在作坊里学习到更多的技艺，有些心灵手巧又很有悟性的帮工则进步更快，学会更多东西，这时，掌柜就有可能把他们常年留在作坊里做工。
和前两种传承方式相比，帮工传承方式中，基本可以说没有师傅主动传授，就算传授也是相对简单的技艺，如果帮工们想成才，则需要自身付出更多的努力。尽管如此，这种方式也在一定程度了传承了杨柳青木版年画这门艺术，其作用不可磨灭。
三、杨柳青木版年画传统传承方式当代发展之思考
（一）对症下药、多措并举，着力做好杨柳青木版年画艺术传承人的保护和培育工作
在杨柳青地区，真正的杨柳青木版年画的传承人或者或说掌握这门艺术的人已经屈指可数，并且越来越少，完备掌握这门工艺的传承人几乎没有，年轻一代们也很少有人愿意投身到传统年画的继承工作中。传承人的不足以及“后继无人”的境地使得传统的传承方式不能在有效的时间里满足传承杨柳青木版年画技艺的需要，传承人的失去是杨柳青木版年画发展的重大困境。这就意味着保护传承人及培养杨柳青年画传承人才刻不容缓。一方面，传承人应主动承担起传承民间艺术的大旗，除了面对面的传承方式，可以将具有文化遗产价值的年画技艺、口诀、观念等记录成册供翻阅学习或者采取录音、视频等记录成果。另一方面，政府部门在加大对年画艺人资金扶持的同时，可和大中专院校对口合作，培养一批既有传统的民间技艺，又有文化艺术底蕴，同时掌握现代科学知识的复合型人才，为杨柳青年画事业的发展注入新鲜血液。
（二）与时俱进、改革创新，使传统的杨柳青木版年画及其传承适应当今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与人们价值观与生活方式的改变
传统的传承方式是根植在封建社会的大生产背景和社会环境之下的，它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也是因为这些方式适应了当时的社会环境和生产力发展水平。然而，在进入工业社会以后，生产力迅速发展，使当今社会的生产力发ฟ展水平和社会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价值观和生活方式发生巨大改变，传统的杨柳青木版年画性质也已由一次性节日张贴用品转变为民众长期保留、欣赏的艺术品，年画的选购与使用方式也随之发生变化。这一系列的变化使传统年画的题材、材料、形式、制作方式等多无法满足现代人的需要，传统的传承方式更是无法适应当今社会的这些诸多变化，其发展出现困境。
传统与现代融合是杨柳青木版年画发展所亟需。一方面，年画作坊应主动改变适应市场需求。“年画销售实质上是一种民俗文化的交流活动。年画的选择在精神文化的适用性上， 它既是民众生活的消费品又是艺术品。”④传统的杨柳青木版年画要想存活下去，必须在继承传统技艺的基础上，突出杨柳青木版年画的民族性、地域性、时代性， 可利用新材料、新技术制作美观、时尚、种类丰富的具有纪念意义及收藏价值的精品，以适应现代人的审美情趣，反映现代人生活状态，延伸杨柳青木版年画的生命力。另一方面，政府搭台高校、年画协会创新年画内容。加大传承人、年画艺人和民俗、美术等专家学者的交流，杨柳青木版年画传承人多为家族式继承，很少接受过专业的美术、人文等科学教育，他们大多精通年画技艺，但对年画展现形式、内容创新不足，而专家学者则具备专业的社文背景，政府可搭建平台以充分挖掘杨柳青木版年画所蕴含的民俗意味和生活审美的深意，如可以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国梦、依法治国等理念与杨柳青木版年画结合，打造创意型年画基地，而图文并茂、寓意深刻、紧密联系大众生活的年画很容易被群众所熟知，实现其教化功能。曾多次获奖的杨柳青年画舞蹈就是很成功的案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