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囊肿又来了
对刚刚找到的洗浴中心保洁的工作,荣坤菊格外上心,“能有活儿干就要珍惜。”她说。作为进城务工人员中的女性,她比男性更早地感受到了年龄的威胁,“我48岁就已经很难找到工作了,之前曾到处求职,但几个月找不到合适的活儿。”有时是招聘方嫌她年纪大,有时是工作太累或条件太艰苦,她担心自己的身体难以承受。这让她对未来非常忧虑,“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要是挣不了钱了,将来怎么生活?” ☃
严格来讲,荣坤菊不是农民工,“我的老家在黑龙江的林区。可我觉得我们还不如 シ农民工呢,他们有的在农村还有地,报道他们的媒体很多,国家出的利好政策ฒ也不少,却很少有人关注我们林区进城的高龄务工人员过的怎么样。”她说,“我们的境况不比他们好。”
在老家时,荣坤菊在筷子厂工作,“我们那以前靠林吃林,生产筷子,可后来各种森林资源保护的政策法规出来了,树不能伐,筷子厂自然也就黄了。本地挣钱太艰难,除了老人和公务员几乎都出来打工了。”荣坤菊从黑龙江来到沈阳打工,一做就是十几年,没有攒下多少钱,一身病痛却甩也♪甩不掉。
自从前两年在一家服装店打工后,她的右手就不太灵活了。“那时也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朋友介绍我进服装店干活儿。”她知道有份工作不容易,搬货、摆样、整理……处处不惜力。她惦记着多挣些钱,可身体却吃不消了。长期劳累,积劳成疾,健康情况本就不好的荣坤菊开始右手疼痛,“严重时吃饭都不好使。”她知道,自己的病又添了一种。
荣坤菊是个老病号,大小手术做过好几次,最顽固的是囊肿。据她回忆,她的囊肿可以追溯到二十多年前的剖腹产,“术后伤口恢复的不好,孩子一岁多时,刀口位置开始出现囊肿,当时做了手术切除,谁知,切了又长,反反复复。”
2016年元旦,荣坤菊在小腹的同一个位置第三次做了囊肿切除手术。这一次她感觉比前两次影响都大,“我自己碰碰肚皮,那感觉就像摸的不是自己身体。”经历了太多痛的身体,恢复起来格外难。可是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在家休息,要生活,要治病,就得工作,得赚钱。
以前,她主要做家政服务,现在她只能挑些对身体要求不那么高的工作。“我的肩周、颈椎也都有问题,痔疮做过手术,但一上火就犯病,上班只能硬挺,天天靠贴药撑着。”到洗浴中心做保洁工作挣的不算多,但工作环境好些,“起码有空调,冬天不挨冻,夏天不挨晒。”不过,收入除去生活、医疗支出也剩不下太多。
“孩子毕业后,做了房产销售,偶尔能补贴家里,但欠的饥荒太多。”这些年来,荣坤菊挣到的钱,不少花在了治病上,自己的钱还不够,每每需要借债度过难关。“痔疮手术花了一万多元,囊肿切除手术做了♥三次,每次都要借上一万多元才够,至今还欠两万元没还上。”
这样的经济条件,在沈阳买房成了一种奢望。“一直在和别人合租一个两居室”,虽然暂时没问题,但荣坤菊担心将来,“老了,干不动了,连房租都缴不起时,住哪?没有社保,靠什么养老?”在这个城市奋斗了十几年后,她发现,这里很难称之为“家”。不是没想过回乡,可老家的房子早在当初离开时就卖掉了,现在孩子也在沈阳工作了,回去,又投奔谁呢?
但荣坤菊最近顾不上烦恼将来了,不久前,她检查发现,同一个位置,囊肿又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