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议龙应台的女性观
✌ 摘 要:龙应台在东方和西方的文化碰撞和激荡中成长,正是因为她受到多元文化的熏陶,她一直带着跨文化的视角来审视女性的生存境遇,她号召女性冲破男性的藩篱,呼吁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强调女性个体的生命体验。可以说,龙应台的女性观带给现代女性一股强烈的震撼力。
关键词:龙应台 女性主义 生命体验
龙应台的文章几乎都同时在新加坡、吉隆坡、香港、台北、广州、美国六个地方发表,她在台湾乃至整个华文文学中的地位都是不可忽视的。她最开始进入人们的视野是因为笔锋犀利的《野火集》,她以“巾帼不让须眉”的才华成为台湾文坛独树一帜的作家,龙应台的成名作《野火集》出版二十多年后,在整个华人世界的影响力依然不减,她对公共领域的每一次发言,都能引发一次次强烈的思想碰撞,龙应台俨然成为了一个文化现象。可以说龙应台的作品,无论是酣畅漓淋的杂文、细腻温暖的散文还是探索女性生命体验的小说,总能引起社会的关注和讨论。
贴在龙应台身上的身份标签有:作家、母亲、女儿、知识分子、文化官、女性主义者……每个身份都为她的人生增添了亮色,母亲的颜色是温暖的,作家的颜色是平和的,女儿的颜色是跃动的,文化官的颜色是夺目的,유女性主义者的颜色是多彩的,而她一生最为看重、奔走付出最多的要属冷峻颜色的知识分子身份,但是,不得不提的是她作为女性主义者的身份,以及对女性个体的关注和由此衍生出的种种呐喊与感悟。
循着岁月的足迹找寻龙应台的成长历程,她生于台湾,求学于美国,学成后又回到台湾,后又在香港大学任教。龙应台在东方和西方的文化碰撞和激荡中成长,正是因为她受到多元文化的熏陶,她一直带着跨文化的视角来审视女性的生存境遇,她强调女性个体的生命体验,呼吁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号召女性冲破男性的藩篱。可以说,龙应台的女性观带给现代女性一股强烈的震撼力。本文主要从三个方面浅议龙应台的女性观:
一、对男性压迫和男权文化的对抗和批判
龙应台曾说:“毫无选择,我是个女人。生下来便不是白纸,纸上浮印着千年刻就的男权价值体系。女人是温驯柔和、谦让抑己的,男人是刚强勇敢、积极进取的;男人的成功必须倚赖他身后一个牺牲自我、成全他人的辅助性女人,然后大惊失色地发觉:那格格不入之处远远地超过任何东西文化之争、任何大陆台湾之隔!社会,不管东方或西方,对女性有形和无形的压抑带给我最切身的感受。”这在她的多篇文章中均有体现,《在海德堡坠入情网》中,犀利的龙女士好像是想说,她也不是一直这么无畏而犀利的,她也看到体会到了人生之中每个人都会遇到的种种困顿:作为一个东方人面对西方主导的世界局势,作为一个台湾人面对两岸分隔的历史纠葛,作为一个女人面对女性的无奈以及生活中各个角落的ฉ男权的痕迹。在《我不是卫生纸》中,她直指这一问题的要害:“简单地说,潜识中,你并没有把我当‘人’看。对你而言,我是一张茅厕纸、一朵花、一个可以性交的肉体。所以在婚前,我是一张洁白干净的纸,一朵鲜艳欲滴的花,一个有可能征服的身体――你雇用我。一旦结了婚,在你眼中,我就成了一张擦脏了的茅厕纸,一朵破败的花,一个已经被人家‘用’过的肉体。”在《美丽的权利》和《美丽兔宝宝》中,她清晰地指出了男性对女性施以性别控制的险恶嘴脸和别有用心。在《女教授的耳环》中,她大胆地为女性的尊严而斗争,显露出女性应有的个体魅力。她尖锐地指出了男权制“愚女政策”的险恶用心:“为了满足男性的‘自我’。把你的脚缠小了,我才能健步如飞。将你的腰饿瘦了,我才能伸出粗壮的臂膀来让你做掌中轻。你的脑子愈是一团糨糊,我的智慧愈是清澈如水。你的个性愈是优柔寡断,我的气概愈是显得刚硬果决。你必须是柔情似蜜的美女,我才能做昂头阔步、英气逼人的大丈夫。如果你的脚大、腰粗、才思敏捷、个性明快,那我还唱什么戏?”龙应台在西方和东方两种文化的激荡中成长,在她身上可以看到西方女性主义对她的影响,如要求重估女性价值,对抗男权社会,对女性自我意识进行启蒙等等,在她多年的写作生涯中,她从未停止过这些呼吁。她曾说过:“我的‘命’比苏青、张爱玲要好,生在一个原有价值系统已经相当松动的时代,但是相对的,我对于属于女性的人权、公平的要求也远比前辈高。面对男权社会的巨大投影,我在做我小小的对抗和思索。”
二、对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呐喊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描述:“女人并非生来就是如此,而是社会使她变为女人。”{1}龙应台同样认为是社会将女人变成男人的附属,在传统的价值观和教育的熏陶下,女性自我封闭,自我禁锢。龙应台 ☻用文字做着最初的启蒙工作,呼吁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我们可以看到她大胆张扬的话语:“我的腿漂亮,我愿意穿迷你裙,我的肩好看,我高兴着露肩装”,“我有诱惑你的权利,而你,有不受诱惑的权利,也有自制的义务。”她还曾说:“现行的教育制度有什么毛病,核电厂该不该建,环保局的预算够不够,卫生署的措施等等,并不是‘男人’的问题;这些事切身地影响到胖妞和小毛的未来,就是母亲该关怀的问题,就是‘女人’切身的问题。任何有胆识的母亲都应该抽出那么一点点时间,从厨房和梳妆台边走出来,大声地说话,勇敢地行动。”
所有的一切都表明,她在呼吁女性走出固有的家庭圈子,勇敢地跳出舒适圈,走入社会,发出自己的声音,行驶自己的权利,为自己描绘出新的色彩。在龙应台看来,女性应该先为“人”再为“女人”, 在《查某人的情书》一文中,龙应台就明确表述了这一观点:“比做‘女人’更重要的是做一个纯粹而完整的‘人’。”女人除了在厨房和梳妆台边走动外,更要作为社会公民,为社会新秩序的建立做出应有的努力。这项工作也许艰难,也许会受到传统价值观的围剿,但龙应台无惧任何困难,她说:“我知道,我既不能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也不能教人如何‘游山、玩水、看花、钓鱼、探梅、品茗’,但是如果把我当作20世纪末中华文化里的一个小小典型,这些文字或许在有意无意间体现了我们这个时代的焦虑。”时代对于女性隐性的不公,在21世纪依然存在,但是龙应台的摇旗呐喊却是时代吹出的一股清新的柔风。 三、对女性个体生命体验的书写和观照
除了批判男权文化意识和倡导女性自我意识的觉醒之外,龙应台作品中的女性主义思想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内容,那就是书写和观照女性个体的生命体验。龙应台在她辞职后的公开信《第一里路》中坦言,“文化部”的“第一里路”只有一次,母亲的“最后一里路”也只有一次,同属人生中不可错失的饮水思源报答时机。这种女儿对于长者的脉脉温情,在龙应台的作品《目送》中俯拾皆是,在这本被誉为21世纪的《背影》的书里,龙应台用细腻温情的笔触,写了父亲的逝、母亲的老、儿子的离、朋友的牵挂、兄弟的携手共行,写了失败和脆弱、失落和放手,写了缠绵不舍和决然的虚无。随着生命行径到为人母的阶段,她的笔触开始由犀利变得温柔,在《亲爱的安德烈》《孩子,你慢慢来》中,我们看到了龙应台作为母亲展现出的深沉母爱。她曾在书中坦称:“我爱极了做母亲,只要把孩子的头放在我的胸口,就能让我感到幸福。”她享受着这种男性所无法享受到的幸福,正是这种幸福,使她由年少时的犀利、咄咄逼人而逐渐变得深邃内敛。有学者就曾这样评论她:“她如此享受做母亲的角色,而且这个享受完全是原始人或动物性中的自恋情结,当了母亲之后,在她眼中从五十岁到八十岁的老先生都只是孩子而己。”她也很感激自己有享受“母亲”这一角色的权利,认为是育儿的经历让她得以认识生命的本质。有一次龙应台在接受访谈时说:“如果说我知识分子的气质是往天上张望的,那么育儿经验是我脚踩的泥土。没有这片泥土,我可能只是个浮夸空泛又自大的知识分子吧。”十三年专职育儿的经历,让她感受到了孩子的纯真与智慧,也让她深知母亲责任的重大。在《孩子,你慢慢来》中,孩子成长的琐事被娓娓道ด来,她惊叹于孩子对自然世界、人类自身的初识,惊叹于孩子对快乐的简单理解,惊叹于孩子对宇宙无穷的追问。孩子的每一句话语、每一次动作都让她感悟。在这一篇篇朴素得如同生活纪实的文字间,我们看到的是一个母性十足、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母亲形象。她将类似流水账的日记变成自己作为母亲私我体验的呈现。她用亲身经历现身说话,告诉她的读者:真正的女性气质就在于此,真正的女性价值、女性魅力就在这母亲的角色之中,就在这母性的流露之中。
龙应台曾说:“我是一个有权利的人,手中的笔就是权利。”她用她暴风骤雨般的文字直指社会现实,批判种种陋习,作为知识分子的她是犀利的、理性的。但是作为女性,她的笔触转而变得温柔和感性,用婉转细腻的笔触传达出了她的女性观,全面深刻地展示了作为一名女性作家的丰富性,也为她的写作生涯留下了多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