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逝的燕雀
我家南门前的那一棵大柳树,树冠硕大,遮天蔽日,罩住半个打谷场,茂密的绿和盎然的生机成为小鸟们快乐的家,斑鸠“咕咕”,麻雀“喳喳”,家燕“啾啾”,好一派热闹景象。
家乡的鸟雀品种繁多,但在乡亲们的眼里,燕子➳是鸟中的生灵,圣洁、吉祥。它没有麻雀的叽叽喳喳,惹人心焦;也没有黄鹂的高傲,远远地站立枝头,自顾自地鸣着翠柳,不给人亲近的感觉。而那燕窝就筑在房梁上或☭屋檐下,从不介意与人的近距离接触。它体态轻盈而美丽,头部栗色,披着黑色的燕尾服,莹莹地泛着蓝光,肚子上的羽毛洁白如雪,一对又窄又长的翅膀,飞起来似离弦之箭。
春天来了,燕子又一次飞临我家,不久,燕窝里就有了动静。当老燕子叼着虫子迫切地赶回燕巢时,四五只雏燕齐刷刷地探出脑袋,张开夸张的大嘴巴,发出一阵稚嫩的“叽叽”声,等待老燕子喂食儿。我看在眼里,心泛痒痒。终于有一天,我按捺不住,趁家人不在,拿起竹扫帚将燕窝捅破。一只雏燕掉了下来。我如获至宝,哪管老燕子屋里屋外打着旋、嘶鸣地抗议。
有了这只小精灵,我的生活丰富多彩起来。每天放学,我就欢快地跑到庄稼地里,扑捉那种叫做“扁担”的青色蚂蚱,这种蚂蚱嫩,鸟儿最爱吃。星期天,我带雏燕到田野里放风,看着它在草地上蹦来蹦去,引来一群小伙伴羡慕的眼光。蹦累了,那只雏燕就用两只爪子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指,扇动着翅膀,张开大嘴讨食儿吃,好生让人喜欢。
不久,我与燕子的快乐时光就被打破了。那天,在县城工作的父亲回到了家里,看到房梁上岌岌可危的鸟巢,一向性格温和、很少发脾气的父亲,狠狠地训斥了我一顿½,并很快发现了秘密。至今我还记得父亲的劝导:燕子是益鸟,迟早要飞走的,养燕子害眼病,手心出汗,赶明儿给你掏只斑鸠吧。尽管 ツ心里委屈,但还是不情愿地交出了那只小精灵。父亲搭上梯子,找来棉絮、麻绳和茅草,和上泥巴,修复了燕窝。饱受分离之苦的燕子一家终于团聚了,可我却每天仰起头来,眼巴巴地望着那只曾与我朝夕相伴的燕子发呆。
♥渐渐地,羽翼丰满的燕子不安分待在鸟巢里了。聪明的它们,会撅起屁股,将粪便拉在鸟窝外面,还挤挤扛扛,跃跃欲试,展翅欲飞。终于有一天,燕子飞出屋外,在夕阳的映衬下,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春去秋来,花开花落,燕来又燕去。我非常怀念豫东平原的蓝天白云、树林小河,还有那一群群快乐的家燕。而今天,地球上的森林正以平均每年18万平方千米的速度减少,大约半数湿地遭到破坏,这无异于焚琴煮鹤。森林、湿地是鸟儿赖以生存的家,生存空间萎缩,大气水体污染,雾霾天气密布,若干年以后,蓝天白云、鸟语花香的美景,该去哪里寻找?
我在想,如果自己能回到童年,我还会剪短鸟儿的羽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