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盛夏

人物：××*，男，25岁，农民，简称“憨”

××*，男，24岁，农民，简称“狗”

××*，40岁，村支书，简称“书”

憨：刚才找书记，上门去送礼，书记一见发了气，东西往回提。唉!人家送礼送得欢欢喜，憨头ส我送礼就碰壁。这真是：人走火鬼推磨，人背时盐罐子里生咀。今年，我们乡办了个全省最大的肉鸭加工公司。农户养鸭包鸭苗、包饲料、包技术、包回收。我憨头几代人喂鸭子，没发财，心想，现在机会来了，我们村有一畈几十亩的空地，我想抢先承包下来，特地买了点礼品去找书记拉下关系，哪晓得相反地把事情搞夹生了，还冒等我开口，他把眼睛一翻，搞得我二下五去三。看来，我这承包的事，只有靠边站。

狗：憨头，憨头哎——

憨：狗子那个酒痞子是么样跑来了呢，我这好的酒见了他的眼睛就完了的。

狗：憨头，喊你么样不作声伙计。

憨：冒听到伙计。

狗：，嗯，嗯，有酒香味，么样冒看到酒呢?

憨：你是饿狗子闻到屎香，这里哪来的酒?

狗：嘿，嘿——憨头，你想瞒我!刚才你去送酒又提转来，我是沿路闻来的。

憨：难怪都叫你狗子，真是个狗鼻子。

狗：不是吹，村里冒得我不晓得的事，看你憨里憨气去塞个么坨子，人家说，会说不如会拍，会拍不如会塞，会塞唛要会啥，人家一塞就接，你去塞不但不接，还塞得一脸墨。

憨：你说，么样叫会塞?

狗：要塞就塞这

憨：钱?!

狗：送礼莫送脑白金，要送送现金。

憨：你只晓得说，这少了拿不出手，多了我又冒得，就这两瓶“五粮液”我还是花了大几佰。

狗：憨头，我晓得你遭孽，不过我还有个好计策。

憨：么计策?

狗：给我，再去帮你塞，塞得网进更好。

憨：塞不进呢?

狗：哈!哈!该我得邪!

憨：拿来哟!那我不是拉屎打喷嚏——两头赊。

狗：我跟你说啥，我们俩人一起去，话我说，酒你塞，这样行不行?

憨：这还差不多。

狗：嘿!实话对你讲，今天你的事办成了我有酒喝，办费了作，我们俩人都有酒喝。

憨：那是么样呢?

狗：事情办成了你是不是应该请我喝酒?

憨：说话算话，只要办成了，请你到云梦去吃啤酒鸭。要是办费了作喝哪个的酒?

狗：喝书记的酒。

憨：来，我摸下你的脑壳。

狗：哎，么样?

憨：我摸下你是不是在发高烧，神经好象不正常?书记东西就不接，他把酒你喝?把尿你喝罗，酒我喝。

狗：你听我说啥，下午书记家里请客。

憨：人家请人家的客，如你何干何涉?

狗：你晓不晓得他请的是哪些客，都是哪些当官的。

憨：哟——，人家请当官的，我们算个唛?

狗：嘿，要说我们这个®官啦，比官还大些，是管官的官，叫作“监督官”。

憨：那是个么官?看是不是个“杂木棺”。

狗：我们是人民群众，你说能不能监督当官的。

憨：嗯，能监督。

狗：书记利用公款请客，拉个人关系，搞不正之风，你说我们群众能不能管?

憨：对，能管。

狗：我们一年四季，白汗累成黑汗，他们肥吃大喝，是不是吃的我们的血汗，你说，他们吃得我们吃不吃得?

憨：对!吃得。

狗：既然吃得，今天你的事办好了就吃你的，办不好就喝他的，反正我今天有喝的。

憨：哎，你是么样晓得书记今天请客?

狗：今天早上，我看到书记买蛮多菜，我问他，书记，你么样买这么多好菜?有贵客要来?他说，嗯，是有贵客。我说，你当书记的贵客还不是上面当大官的?

憨：他么样说?

狗：他说，不错，是有一个翻译官。

憨：啊，他么样请来了一个翻译官?

狗：当时，我也感到奇怪，但转念一想，啊，对了，听说他儿子想考外语学院，他肯定是通过这样的关系、那样的关系、关系的关系，请来了一个当官的翻译，好为他的儿子升学出把力气。

憨：啊——他的路子还真不小呢。

狗：开玩笑，他说还有个大官呢。

憨：那是个么官?

狗：一把手，也就是最大的头头。

憨：那看是哪里的一把手。

狗：书记说，随便调到哪里他就是一把手。

憨：那简直成了钦差大臣，见官大一级呢。请这些大人物，那还不能马虎伙计。

狗：看你说喽，我看见书记几好的 菜哟伙计!哎，憨头，今天我们就这样搞伙计。

憨：么样搞?

狗：趁那些当官的都来了的时间，我们就把酒送去。我就说：书记，听说你家里卐来了上面的贵客，憨头特地买了两瓶酒送来，代表我们群众对领导的一点心意。他要是接了，你承包的事就好办，他要是不接……

憨：不接么样搞呢?

狗：不接，不接就总是个翻了的啥，当官的上席坐凳子，我们就去挤位子。

憨：他们端杯子，

狗：我们就拿筷子。

憨：他们吃鸡子，

狗：我们就吃鸭子。

憨：他们吃爪子，

狗：我们就啃胯子。

憨：书记要是给面子，

狗：吃完了我们就撂胯子。

憨：书记要是“做样子”，

狗：我们筷子一摔就掀桌子。

合：破他面子，掉他的底子，谁叫他得罪我憨头和狗子。

狗：就是这个话，快点走伙计。

憨：快点，去迟了我们只有舔盘子。

狗：到了咧。

憨：噫——大门关了呢。

狗：象洋畔，这叫作注意影响，你听……

来，我们干一杯，合：好，干杯，干杯。

憨：上席在喝的伙计。

狗：莫慌，我先去瞄瞄看哎呀，拐了。

憨：么样?

狗：我的舅爹是么样在席上呢?

憨：你不是说请上面当官的，么样把你的八九十岁舅爹请来了呢?

狗：这……哎，你再去把门推开些，仔细看看是哪些人。

憨：不，不，我怕书记看见了。

狗：这怕么事?他们吃得，我们看也看不得?

ศ

憨：我不去，吃的吃，看的看，看得人心里象钻子钻，要看你去看。

狗：么样，憨头，都说你憨头有个憨大胆，今天见了当官的还是怕?

憨：笑话!我犯法的事不干，随他当的个什么官，他能把我么样办?

狗：说得那狠，你就进去啥。

憨：进就进去呢，怕个鬼!嘿!今天我这个种田的老箢，单要看看来的是些什么官。

狗：把门推开进去看。

憨：晓得走走，快点走。

狗：么样?

憨：你真是活见鬼哟伙计，你说是哪些人?

狗：哪些人?

憨：除了你的舅爹外，还有岗上蔡的蔡跛子，李家畈的独膀子，张家湾的白胡子，还有我的姑爹……

狗：还有你的姑爹王瞎子，是么样都是这些人呢?

憨：尽是你出的馊主意，还不快点走，莫让书记看见了。

狗：快点，稻草包黄鳝，开溜!

书：哎——憨头，莫走了啥，么样进屋转身就跑，进来喝两杯啥。

憨：哎，不……不……我不是来喝酒ฃ。

书：你不是来喝酒，是不是又来送酒?

憨：我……哎，我……

狗：书记，他是把酒送给他的姑爹喝。

书：哎，这就对了!孝敬长辈是应该的，憨头，你小小年纪，莫搞那些行贿送礼歪风邪气，下次再犯，我不饶你!

憨：是的，是的，书记说的是对的。

狗：书记，你不是说要请翻译官，一把手，大头头，么样都冒来?

书：都来了呀。

憨：人来?我一个也冒看见呢。

书：哈……你们哪里晓得，狗子的舅爹在抗日战争时期，化装成日本翻译官，几次吓走了小汉奸。你们说：他今天是不是值得我们尊重的翻译官?

憨：哦——原来是个冒牌的。

书：李大伯在朝鲜战场上失去了一支膀子，你们说，这位老英雄现在走到天边哪个能说他是二把手?

憨：对!这才是正宗的一、把、手。

书：憨头，今天你不仅要送酒你这个姑爹喝，席上的那些老革命你都应该去敬酒。

狗：么样他都要去敬酒?都是他的姑爹?

憨：去你的哟!

书：为承包村里那一畈空地养鸭子的事，大家都说，憨头家几代人养鸭，憨头又懂新科学技术，又有养殖热情，一致赞成优先承包给憨头。

憨：书记，你同意了!

书：其实，我早就有了这个想法。

狗：憨头，说话算话，请客伙计。

书：既然到我这里来了，今天我请客，走，一齐进屋喝洒。

狗：不，不，不，我们冒为村里的工作出一点力，么样能伸着嘴过去吃公家的。

书：现在快到“七·一”，我提前把这些老党员、老前辈请到家里表示我私人的一点心意，冒用公家的一分一厘。

狗、憨：哎呀，私人的，我们更加吃得不过意。

书：今天我请你们吃，等到下季，你们养鸭发了财，再请我到家里吃。

憨：冒得问题!

书：既然如此，走，进去。

合：上——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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