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散曲的魅力
摘 要:在我国古代文学史上,元散曲具有独特的魅力。它最大的价值体现在从百姓的立场出发,以百姓的视角审视社会和看待生活♥,通过日常俚俗口语和独特的艺术形式表达出百姓的感受和心声,这正是元散曲的魅力所在。
关键词:元散曲 魅力 百姓
元散曲是我国古代文学史中一种贴近百姓生活的文学体裁,是元代独有的文学形式。元代之前,历代文学没有散曲,明清两代研读习作散曲的文人大大减少,民国之后几乎没有人写作散曲,现在也很少有人能了解到元散曲的精华之处。因此,元散曲作为中国文学的瑰宝之一,介绍它的魅力之处很有必要。
元散曲中有一些作品与诗词相似,我们姑且称之为抒情散曲。这些作品继承了传统诗词含蓄简练的☢语言、跳跃的句法和仕宦归隐、闺怨思乡的抒情内容,如张可久《南吕・金字经》中“闲,倚遍十二阑。黄☤花慢,桂香秋雨寒”,其写法类似宋词《转调二郎神》(徐伸)的“空伫立,尽日阑干倚遍,昼长日静”。然而,元散曲的价值并不在此,而是体现在大量的叙事性作品中。这些作品打破了传统写法,以百姓的心理叙述日常生活事件,体现了元散曲独有的魅力。
一、以百姓的视角观察社会
作为中上层文人,传统诗词的作者在创作时多从“治人者的长治久安出发”,站在护卫封建政权的立场上规劝统治者爱护百姓。叙事性散曲的作者则不同,他们站在百姓的立场上,以百姓的视角审视社会,观察生活。
♂在上层阶级与下层人民的关系上,叙事性散曲的作者不是以俯视的姿态观察百姓劳作,体恤百姓疾苦,而是把自己当作一名百姓,以百姓的视角叙述自己对上层社会的见闻和感受。如《正宫・端正好・上高监司》:“众生灵遭磨障,正值着时岁饥荒。谢恩光,拯济皆无恙,编做本词儿唱”,“有钱的贩米谷置田庄添生放,无钱的少过活分骨肉无承望;有钱的纳宠妾买人口偏兴旺,无钱的受饥馁填沟壑遭灾障。小民好苦也么哥!小民好苦也么哥!便秋收鬻妻卖子家私丧”,“这相公爱民忧国无偏党,发政施仁有激昂。恤老怜贫,视民如子,起死回生,扶弱摧强。万万人感恩知德,刻骨铭心,恨不得展草垂缰。覆盆之下,同受太阳光”。ย“谢恩光”表明作者站在赐恩者对面的立场上,以小民的视角描述灾荒,抒发“好苦”的感叹,并且在“相公”布施仁政之后,表达了小民对治人者的感激之情。
叙事性散曲的作者在描写世俗生活时,以下层人民独有的视角聚焦在某些事物上,表现了这些事物在百姓眼中的样子。如《般涉调・耍孩儿・庄家不识勾阑》:“要了二百钱放过咱,入得门上个木坡,见层层叠叠团坐。抬头觑是个钟楼模样,往下觑却是人旋窝。见几个妇女向台儿上坐,又不是迎神赛社,不住的擂鼓筛锣。一个女孩儿转了几遭,不多时引出一伙,中间里一个央人货,裹着枚皂头巾顶门上插一管笔,满脸石灰更着些黑道儿抹。知他待是如何过?浑身上下,则穿领花布直裰。”作者以一个农民的视角描写了他进城的见闻,尤其是看戏经历,表现了农民对戏院的理解。叙事性散曲的作者以下层人民的视角观察社会,表达下层人民的认识和看法,从精神上引起了下层读者的共鸣。
叙事性散曲的作者从心理上融入了下层人民之中,为百姓创作文学,创作百姓文学,使散曲具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二、百姓心理的表达方式
同样是叙述事件,元散曲的叙事不同于小说,并不着重于事件的发展,而是借助事件写出百姓的心声和世俗民情。为了更加直接地呈现百姓的心理活动和思想情感,叙事性散曲的作者采用了第一人称的手法,用自述的方式直观地展现“我”的想法。如《般涉调・耍孩儿・借马》:“近来时买得匹蒲梢骑,气命儿般看承爱惜。逐宵上草料数十番,喂饲得漂息胖肥。但有些秽污却早忙刷洗,微有些辛勤便下骑。有那等无知辈,出言要借,对面难推。懒设设牵下槽,意迟迟背后随,气忿忿懒把鞍来鞴。我沉吟了半晌语不语,不晓事颓人知不知?他又不是不精细,道不得‘他人弓莫挽,他人马休骑’。”作者运用第一人称,把“我”在借马时内心的挣扎细致而全面地呈现给读者,并以借马人为代表,体现了下层人民所共有的心理特征。
在以夫妻生活为主题的叙事性散曲中,作者通过把人物的情感外化为极端的动作,酣畅淋漓地表现了普通夫妻的心理情感,如《大石调・蓦山溪・闺情》:“枉了教人深闺候,疏狂性惯纵的来自由。不承望今番做的漏斗,衣纽儿尚然不曾扣。等的他酒醒时,将他来都明透。问着时节只办的摆手,骂着时节永不开口。我将你耳朵儿揪,你可也共谁人两个欢偶?我将你锦片也似前程,花朵儿身躯,遥望着梅梢上月牙儿咒。”“骂”“揪”等动作蕴含着激烈的情感,作者通过这些视觉化的动作词汇淋漓尽致地表现出了妻子气愤的心理,体现了世俗的夫妻乐趣和生活模式。
叙事性散曲的作者以新的艺术形式把百姓的心理表现得“急切透辟”、鲜活生动,体现了下层人民的心理情感和生活乐趣,反映了元代的世俗民情,具有巨大的文化价值和民俗魅力。
三、以世俗生活为描写对象
诗词中的意象多是美丽的山水景色、亭台楼阁和婀娜多姿的女子,叙事性散曲突破了这一描写范围,将目光聚焦在了普通百姓以及他们的日常生活上,体现了百姓的审美乐趣。
叙事性散曲中出现了体态丑陋甚至身体残缺的人物形象,作者运用戏谑的手法描写了这些人物的“独特”之处,体现了下层人民通俗的审美乐趣。如王和卿的《越调・小桃红・胖妓》:“夜深交颈效鸳鸯,锦被翻红浪。雨歇云收那情况,难当:一翻翻在人身上,偌长偌大,偌粗偌胖,压扁沈东阳。”作者的叙述幽默有趣,人物形象滑稽可笑,充满了喜剧色彩,表现了百姓在劳作之余的乐观精神,反映了下层人民对娱乐享受的精神追求。
叙事性散曲中引入了很多难登大雅之堂的事物,虽然庸俗,但却是百姓日常中常见的东西,是世俗生活的一部分。如《中吕・朝天子・嘲人穿破靴》:“两腮,绽开,底破帮儿坏。几番修补费钱财,还不彻王皮债。不敢大步阔行,只得徐行短迈,怕的是狼牙石龟背阶。上台基左歪右歪,又不敢着楦排,只好倒吊起朝阳晒。”作者如实地描写了破靴的样子,以及百姓在生活中穿破靴的情形,真切地表现了下层人民的生活。叙事性散曲通过描写贴近百姓生活的俗物引发了群众读者的亲切感和审美共鸣。 在叙事性散曲中,平民百姓的日常琐事占据了很大比重。作者不再把目光聚焦在帝王将相、文人墨客的历史事迹上,而是以幽默的笔法描写百姓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如《般涉调・哨遍・皮匠说谎》:“偶题起老成靴脚,人人道好,个个称奇。若要做四缝磕瓜头,除是南街小王皮。快做能裁,着脚中穿,在城第一”,“人言他有信行,谁知道不老实,许多时地无消息。量底样九遍家掀皮尺,寻裁刀数遭家取磨石。做尽荒獐势,走的筋舒力尽,憔的眼运头低”,“初言定正月终,调发到十月一。新靴子投至能够完备,旧兀刺先磨了半截底”。作者描写了“我”做鞋子被骗的经历,这是在下层人民中常见的情景,也是普通百姓生活的真实写照。叙事性散曲以人民的生活琐事为描写对象,让群众读者备感亲切。
在中国文学史上,元散曲彻底突破了“文雅”的写作对象,转而描写普通的市井人物、平民夫妻和生活琐事,以百姓的日常生活为主,创作百姓文学,具有鲜活生动的文学内容,为读者带来了趣味性的情感体验。
四、通俗的语言艺术形式
由于元散曲的作者站在下层人民的立场上叙述百姓的心理和日常生活,所以散曲的传达媒介也相应地采用了百姓日常交流的语言形式,更确切地描绘出了世俗民情。
元散曲的作者运用百姓的口语甚至俚俗方言叙述事件,更加到位地体现了百姓的心理情感,如《仙侣・醉中天・咏大蝴蝶》:“蝉破庄周梦,两翅架东风。三百座名园一采个空。难道风流种,唬杀寻芳的蜜蜂。轻轻的飞动,把卖花人过桥东”。“唬”“”都是百姓口头的俚俗方言,作者运用百姓的语言,从文字词语上贴近了百姓的生活,更有力地表达了下层人民的情感。
叙事性散曲以百姓的口语语序把通俗的字词编织成类曲的作品形式,更流畅地叙述了百姓的生活事件,如《般涉调・哨遍・高祖还乡》:“那大汉下的车,众人施礼数,那大汉觑得人如无物。众乡老展脚舒腰拜,那大汉挪身着手扶。猛可里抬头觑,觑多时认得,险气破我胸脯。”散曲的语言顺序完全是百姓的口语语序,符合下层人民的沟通形式,贴合百姓的身份,更真实地表达了百姓的心理。
叙事性散曲的句法结构前后连贯,使各句的意思逻辑统一,叙述的事件勾连而出,符合百姓的阅读需求。如《中吕・粉蝶儿・牛诉冤》:“朝耕暮垦费工夫,辛苦为谁乎?一朝染患倒在官衢,见一个宰辅,借问农夫,气喘因何故?听说罢感叹长吁,那官人劝课还朝去,题着咱名字奏鸾舆。”“见”字之后全是宾语,作者以一个“见”字引出了宰辅奏请宰牛的环节,自然地推进了事件的发展。前后连贯的句法结构使百姓读者紧随作者叙述的脚步,可以毫不费神地理解事件的前因后果,体会事件背后人物的心理情感。
人民是文学的源泉,元散曲的作者站在百姓的立场上,用百姓的语言描写世俗生活,反映下层人民的心声,这是元散曲具有生命力的根本原因,也是它的魅力所在。
参考文献:
[2] 隋树森.全元散曲[M].北京:中华书局,2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