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我
这是一句老话了。当时我的《北京传说》即将出版,我写了个自序,原话是这样说的:“假如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我,我不会感到丝毫的意外。”
我说这句话时,有个前提,是赫塔米勒在2009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她说她正走在大街上,得知消息,深感意外,我是鉴于这个女人的意外,说出了我的毫不意外。这里不只是包含了我对于文学创作上的自负,更多的是我对于世界的态度。不意外是我的人生哲学之一。我花了二十五六年时间,阅读全世界所有国家的小说⚥,可以说凡是重要作家的重要小说,凡是那些在文学史上有显著地位的作家的小说,我几乎是没有遗漏的。
前几天一个老朋友从外地打来电话,说布罗茨基说普拉东诺夫的小说比帕氏特尔纳克,比奥地利的穆齐尔、卡夫卡还要优秀,问我了解这个作家不了解。他的电话勾起了我对于普拉东诺夫的作品的阅读历程的记忆。最早是在一九八九年的《世界文学》上读到他的长篇小说《切文古尔城》,后来在北京买到了这部长篇小说的全译本。阅读《切文古尔城》不久,我在地摊上淘到了一本《苏联文学》杂志,上面有他的《初生海》(有译为《再生海》的,我更喜爱前一个名字)。他的一直令我向往的《基坑》是我2002年买到的,这个十万字的小说与布尔加科夫的《狗心》在一本书上。后ย来又买到一本他的小说集《美好而狂暴的世界》,上面收有他的六个中短篇小说。
要说整个二十世纪的苏联文学°的话,根据我的阅读,这一百年只有两个作家是能够承担伟大这样的评价的,这就是布尔加科夫和普拉东诺夫,这两个伟大先行者之后才可能是帕氏特尔纳克、索尔仁尼琴以及肖洛霍夫。布罗茨基是位流亡作家,他加入了美国籍,如果把他算作苏联作家的话,那么,二十世纪一百年这个地域有四位作家获得了诺贝尔文学奖。四位里面有流亡海外❣的蒲宁,这四位世界上最高文学奖的得主,他们的文学成就可能没有超过布尔加科夫和普拉东诺夫。
我在2010年说那句被许多人耻笑的话时,我已经四十好几了,人生到了这样的阶段,你还会感觉到什么是你的呢?世界万物没有一样可以说是你的,难道你获得了一个文学奖,你就能够说那是你的?文学这种由符号组成的事物,它能是一种存在吗?那由符号组成的你的名字,那能是你吗?神明除了给予了你身体之外,什ข么也不会是你的。这个身体也会很快消失掉的。当瑞典皇家学院宣布授予你什么什么奖时,这有什么可值得高兴与意外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