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锯木头的早晨

时间:2025-01-13 21:02:44 来源:作文网 作者:管理员

没有人告诉我们爸爸到底犯了什么罪,

为什么要把他关到离家那么远的监狱。

爸爸没有跟我们解释什么,

一直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

我被哥哥从被窝里揪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厚厚的雪,而且还在下,漫天飘舞,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原野变成了茫茫的白。很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雪照亮了世界,也灼痛了我的眼睛。

哥哥早已经在木堆旁架起两个木架子,将一根粗直的木头放到了架上――天知道他是怎么放上去的,我只知道那是白杨树,坚硬而且滑。木堆本来已经盖上了雪,哥哥却将它们推得横七竖八的,他的意思是告诉我,这是今天我们必须干完的活――如果我不听他的安排,他会搬出爸爸甚至母亲来压我,甚至还会揍我。我被白茫茫的世界震撼了。今年的雪来得太早,下得太大,跟去年的雪相比,除了白,其他都似乎不相同。我家的三间房子已经看不见屋顶上的瓦和草。我想走到原野的尽头看看那边的雪是不是也这样,但哥哥已经将锯的另一头递到了我的面前。

“锯完这堆木,你就会浑身热得像一条烤鱼。”哥哥说。

好吧,我们开始锯木。木屑从铁锯下跑出来落在雪地上,跟雪交替着覆盖对方。哥哥的嘴里不断冒出热气,像一口冒烟的烟囱。雪花将他装扮成了一个雪人,看不到他脸上的刀疤。寂静的原野只有我家三间孤零零的房子,村子在我家背后,翻过一座土丘才看得见。我们认识的人都住在那里。那里应该会有更多的雪,跟我们这里一样白。这个清晨没有什么声音,除了风声,现在就是锯木声了。锯木声跟着风会传遍整个世界。

这些锯成一段段长度相等的木头是有用途的。哥哥说,我们把木头卖给施工队,不仅可以赚些微薄的家用度过这个冬天,而且,快的话,明年就可以在离家十多里地的地方见到爸爸了。

四年前这个时候,雪没有那么大,爸爸从城里回来,带着我和哥哥到很远的山里伐木。爸爸是驾驭马车的好手,像电影里的战士一样。早晨出发,要越过两条冰封的河流,马车轮子在雪地上留下了沟渠一般深的辙痕。下雪天没有谁出门干活,整个世界仿佛只有我们父子三个人――当然,还有在家里为我们准备晚餐的母亲和妹妹。我们去伐木的路上兴致勃勃。爸爸领着我们唱哈萨克牧羊人的歌,歌声使寂静的旷野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即使是砍树的时候,我们也是唱着愉快的歌。在歌声中树一棵又一棵地倒下来。傍晚,我们的马车驮回来了满满一车子的雪。妈妈把雪扫掉,木头就露出来了。妹妹没见过那么多那么粗壮的木头,兴奋得要将木头抱起来。我们把木头卸下堆放到墙壁边上,打算用它们建房子。我家的房子破旧得经不起风雪了,爸爸要修建一所坚固耐用的房子,野兽和寒风都侵犯不了。然而,房子还没开始建,爸爸却被人抓走了,很快被判了十五年监禁。跟那些木头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但没有人告诉我们爸爸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把他关到离家那么远的监狱。爸爸没有跟我们解释什么,一直没有,直到现在也没有。三个月前,有一天,镇上来了一支施工队,开始我们都不知道他们来干什么的,在一块空荡荡的沙砾地上动起手来,看样子,规模还蛮大的。哥哥琢磨了半天终于看出了端倪:是盖监狱!因为他看到了施工图纸上画着一个又粗又大的圆圈。

“那是围墙――只有监狱的围墙才那么高那么厚!”哥哥对着那些迟钝和愚蠢得摸不着头脑的人激动地说。

他们无法说出更合理的推断,姑且认同了哥哥的猜测。✯很快,那些拔地而起的房子的模样也证明了他的判断。哥哥脑子很好用,很快想到了跟施工队做生意,把木头卖给施工队。昨天他从施工队那儿要回来了木头的尺寸。

“他们要我们的木头造门。”哥哥说,“作为监狱,门是最重要的。他们再也找不到这么坚固的木头了。”

“这是我家建房子的木头。”我说。

“房子暂时建不成了。这些木头搁太久了就会腐烂掉,趁还没变成废木头之前卖出好价钱。”看起来哥哥比平时精明。

“可是我们没有经爸爸同意。”我说。

“爸爸会同意的。郑千里也想卖木头给他们,可是,我跟施工队的头头混熟了,他们要我的木头,不要郑千里的。”哥哥得意而神秘地说,“我跟施工队的头头另外有秘密协议。”

“我们的木头是好木头。”我说。

哥哥低声吼道:“郑千里的木头也是好木头。我们不能让他知道……”

郑千里是我们的语文老师,除了喋喋不休,他唯一的能耐就是总能看穿我们的秘密。

我和哥哥一来一往地拉着锯。谁也不说话。我想爸爸了。落在锯齿上的雪很快就被拉进了木头的身体里去。我担心我家三间白色的房子会不会被雪压垮,妹妹还在房子里做着早饭。但我看不到炊烟升起来。

今天我们见到的第一个行人果然是郑千里。他从村子那边出来的,经过我家屋后小路,远远地看到了我们,等待我们向他打招呼。哥哥没有理睬他。我向郑千里举起一只手,ภ另一只手抓不住锯子。锯子摇摆了,哥哥狠狠瞪了我一眼。我赶紧把空中的手收回来。郑千里停下来,犹豫了一下,似乎要走过来,但没有,沿着已经不存在了的小路往前走了,身后留下来的脚印整个上午都没有被雪抹平,反而成了后面的人的路标。

哥哥对我说,郑千里今天去县法院旁听,他儿子今天宣判――其实去听也没有用,曾经畏罪潜逃,罪加一等,或许会被枪毙――他家那些木头,本来想卖给监狱施工队,但被我竞下去了,他只能给他儿子做棺材了。

哥哥不应该如此尖酸刻薄和幸灾乐祸。郑千里对我们一向不错,去年曾经给我们小半篮子陈年玉米棒,虽然已经霉黑,但我们几乎就是靠那些玉米棒度过冬天的。

第二个从我们眼前走过的人是阮玉娟。她一大早提着一只袋子走得匆匆忙忙偷偷摸摸的,哥猜不出她要去干什么。后来,有了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他们往镇上去,有的要去看政府门前有没有新的布告,有的是给监狱施工队当帮手的。他们之中有的免不了夸奖我们比他们家的儿子勤奋、懂事、上进。当第十个行人经过时,阮玉娟回来了,两手空荡荡的,神情沮丧,向我们走过来,对我们说,在六盘水我也有两个像你们这么大的儿子,他们锯起木头来比你们能干。说完,还没等我们回应便走了。此时,我们已经锯掉了十多根木头,我觉得我们已经够能干了,但她说世界上还有比我们能干的人。阮玉娟在村子里已经生活了十几年了,她让我们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六盘水,但她从来没有告诉我们六盘水究竟在哪里。 雪下得时紧时慢。锯木声有节奏地响着,单调得像流水的响声。我开始浑身发热,最后我和哥都把身上的衣服脱了,雪花直接沾到了我们的身上。我感觉痒痒的。我们的身体开始冒烟了,像两条在炉火上烤得正旺的鱼。我们的壮举不仅让路过的人惊叹不已,而且把妹妹吓坏了。她把端过来的玉米棒送到我们的嘴边。然后站在一旁,一边看我们锯木,一边被冻得颤抖。在她看来,锯木异常有趣,我和哥哥不是在干活而是在做游戏,她随时要参与进来。我和哥没有给她干男人活的机会。妹妹有些失望。

“多冷的天,你们快把衣服穿上。”妹妹懂得关心人了。但妹妹还小,不知道男人的身体有多热。我们的身体像有钱人家的厨房,能没完没了地冒烟。

我和哥哥一边啃玉米,一边锯木,争分夺秒,异常起劲。一人一条玉米棒是远远不够的,但只有那么多了。我们要省着吃才能度过这个那么早便开始下雪的冬季。

锯木单调无聊,没有什么好看的。哥哥叫妹妹回屋子里去。妹妹不听。她总是比我经得起哥哥的叱喝。她有撒娇甚至撒野的权利,我没有。哥哥要生气了,大声命令她回屋子里取暖去,他甚至对妹妹做出了揍人的动作。

妹妹还是不从,突然大声对哥哥吼道:“我想妈妈!”

哥哥的火气马上就被浇灭。他停下了,对我说,把你的外套给她披上。妹妹不要我的衣服。她眼里满是泪水――她确实是想妈妈了。哥哥显得方寸大乱,把他的衣服披到了妹妹的身上。妹妹接受了。

妈妈已经离开我们三年多了。除了我们,没有人相信她会回来。

哥哥找不出劝慰妹妹的办法。那些重复过一万遍的话,妹妹已经听得厌烦。好吧,我们继续锯木。妹妹的头发上很快沾满了雪,再过一会,她也会变成一个小雪人。

“还有玉米棒吗?”哥哥问妹妹。

“还有,那是留给妈妈的。”妹妹说。她每天总是要把可怜的一点点食物分成四份,一份留给不知道身在何处的妈妈。

哥哥说,你把留给妈妈的玉米棒给柳燕送去。

“那是留给妈妈的,说不定她今天就回来了。”妹妹说。哥哥再次让她趁热给柳燕送去,妹妹仍然无动于衷。她敢顶撞哥哥。她仰起头生气地对哥哥瞪眼,还抖掉他的衣服以示不满。

柳燕是哥哥喜欢的姑娘。住在村子里面,很少出来见人。哥哥很喜欢那张还算凑合的脸蛋,但她有一条腿瘸了,还很瘦,连锯木的力气也没有,尽管如此,柳汉民这个瞎子还不同意女儿跟哥哥来往,他宁愿将女儿许配给监狱施工队一个叫宋小泉的人。哥哥见过那个人,长得又黑又矮,还少了一根胳膊。哥哥才十六岁,从没离开过家,却认定柳燕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妈妈还没有离开我们之前,柳燕是愿意将来嫁给哥哥的。妈妈一直对她不错。

哥哥要亲自去拿玉米棒。妹妹敏捷地跑过去拦截他,不给他进屋子。她眉毛上都是雪了,但眼睛依然亮晶晶的,还闪动着幼稚的怒气。我一个人无法锯木,锯子夹在木头里一动不动,远处的雪被风吹起来,往更远处飘去。哥哥纠缠不过妹妹,一气之下把妹妹推倒在雪地里,妹妹马上发出了悲愤的哭声,把世界一下子镇住了。哥哥只好作罢,哄妹妹,保证不把玉米棒给柳燕送去了,妹妹才渐渐停止哭喊,但好久也不愿意站起来,直到雪快将她覆盖了,哥哥才把她哄回屋子里去。

当我们把木头锯了大半的时候,从远处来了一个陌生男人。他浑身是雪,甚至看不清楚他到底穿没穿衣服。但他戴了一顶帽子。当他把帽子摘下来,抖掉上面的雪时,我和哥哥同时认出来了,那是我爸爸的帽子。还没和妈妈结婚之前,我爸爸就有这顶灰色的帽子了,是在新疆的时候牧民房东送给他的。爸爸说,那时候新疆下雪下得好大,寒风快将他的头发拔光了,房东可怜他,将那顶狼皮做的帽子盖到了他的头上。房东是一个有三个孩子的少妇,那顶帽子是她死去的丈夫的。她家有三十三匹马。我爸爸最喜欢那匹枣红色的母马,它像女房东一样温顺、大气,脸上洋溢着无比的慈爱和坚毅。

“没有帽子,你装在脑袋里的书全都要废了。”女房东把帽子塞到我爸爸的怀里说,“人不能没有书,就像马不能没有草料一样。”女房东喜欢读书人。爸爸戴上帽子,一下子就感觉到了暖和。妈妈曾经说过,爸爸的脑袋里装着一个图书馆。如果妈妈不固执地从荆州去新疆找爸爸,爸爸就永远留在新疆,和女房东放羊牧马,每天都骑着那匹枣红色的母马从草原这一头跑到另一头,当然,他也就成了她三个孩子的爸爸。爸爸被抓进监狱后,妈妈开始懊悔,觉得她害了爸爸,悔恨一天比一天沉重,像雪一样越积越厚,终于有一天她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我们,到世界上去了。

我们都戴过那顶宽大而暖和的帽子,对它太熟悉了,它的气味也没有变。我刚要问那个陌生男人怎么会有我爸爸的帽子,他却先开口了。他说,我是你爸爸的牢友,我的罪状比你爸轻得多,因此我可以请假,你爸爸不能请假,你爸爸托我来办点事。

哥哥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办什么事?”

陌生男人说,你爸爸在监狱里吃不饱饭,每天饿得睡不着觉,让我给他捎带一些吃的东西――你妈妈呢?

哥哥说,我妈妈到镇上去了,很快就回来。

陌生男人说,不等她回来了,你把东西给我带走吧,我还要连夜返回监狱把东西带给你爸爸。

哥哥说,我妈妈不在,事情由不得我们做主。

陌生男人沉吟了一下,说,你们锯那么多的木头干什么?

哥哥说,建房子用的,我家要修建房子了。

陌生男人说,你爸爸说,等他出来了才修建房子,你们省点力气。

哥哥说,我家需要新房子……我家没有粮食了,政府监禁我爸爸,应该管他的饭的。

陌生男子抹掉了脸上的雪,露出刺猬般的胡须,他的鼻梁好像断了,鼻子从中间塌陷下去,像一个冰窟窿。

“你爸爸吃不饱,他在里面每天都要花很多力气读书,因此要吃得比其他人多。”

哥哥说,我爸向来吃得很少,舍不得吃……

好像你们不相信我……陌生男子摘下帽子对哥哥说,这是你爸爸的帽子ฆ,我是来替他办事的――你们信不过我,但总应该相信这顶帽子吧。 哥哥再次提到了妈妈,说,我妈妈不在,事情由不得我们做主。

陌生男人说,难道你妈妈会让你爸爸挨饿吗?

哥哥还在犹豫之际,妹妹已经将家里所有的玉米棒都端到了陌生男人的面前。一箩筐的玉米棒。妹妹吃力地将它从屋子里捧出来,乐呵呵地,腰都弯了。那是我们过冬的粮食,我和哥哥将它严严实实地藏在屋子的一个秘密角落里,她是如何发现的呢?

“好了,你一定要将它送给我爸爸。”妹妹郑重其事地嘱托陌生男人。

哥哥欲阻止妹妹,但她像一家之主那样威严、决断,让哥哥无从插手。

陌生男人掂了掂箩筐里的玉米棒,满意地说:“省着点,够他吃一个月了。”

我怯怯地问,我爸爸在监狱里好吗?

陌生男人想了想,沉吟道:怎么跟你们说呢,在监狱能好到哪里去?

我又问,他知道自己很快要转回到离家才十多里的新监狱吗?

陌生男人又想了想,说,这么好的事情他应该知道。

我说,新监狱已经动工了,很快就会建好,将来我爸爸在离家十多里地的监狱服刑,就跟在自己家里差不多了。

陌生男人说,唔,那当然好。

哥哥担忧地说,你拿走了这些粮食,我们吃什么?

陌生男人一脸茫然道,你爸爸没说,我也忘记问了。

妹妹拍拍手,轻松愉快地说,哥哥,我们卖掉这些木头就能换粮食了。

陌生男人惊讶地看着妹妹,对她充满了赞赏,转而训斥我和哥哥说,你们两个男人想问题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

受到赞扬的妹妹露出满脸骄傲的神色,手脚异常ฒ麻利地协助陌生男人把玉米棒装进早已经预备好的白色布袋里。扎牢袋口,陌生男人站起来拍掉身上的雪,然后拎着玉米棒走了。他的脚印很小,像狼走过的痕迹。

妹妹像做了一件大事,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满怀喜悦地回屋子里去了。我和哥哥继续锯木。但哥哥的精神有些恍惚。他肯定是在想刚才那个男人,或者想着明天的粮食。我也开始怀疑起那个陌生男人,越想越不对头。我爸从来都是让我们吃ツ饱了他才吃,他怎么可能向我们要粮食呢?但是,万一陌生男人说的是真的呢?也许爸爸真的是饿得不成了,那边的监狱再也不能呆下去了。明天我要到镇上去找施工队,敦促他们加快施工进度。

妹妹又一次从屋子里走出来,对我们说,她想去看看爸爸。爸爸远在千里之外,我们从没去过那个地方。

哥哥对她吼叫一声,你先回屋子里去,等雪停了再说。

这一次妹妹很听话,回屋子里去了。我感觉身子变冷了。哥哥的身子也不再冒烟。我用力拉锯,但似乎拉不动了。哥哥那头的力气已经不够用。锯子摇摇晃晃。

此时快到晌午,雪停了。原野开始躁动。郑千里从原野的尽头回来了,看上去垂头丧气的。经过我们的时候,我想叫一声 “郑老师”,但声音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好像被泥巴堵塞了。他突然转过身,向我们走过来,用尖刻的语气质问我们说,你们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哥哥莫名其妙,愕然抬起头来,像一根木头耸立在雪地里,像在课堂上犯了大错。显然是,被郑千里的气势镇住了。

“你们是在画地为牢!助纣为虐!”郑千里激愤地说。

我们无法理解他高深莫测的修辞。这个还会写对联和诗词的人说话向来喜欢卖弄文采,从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

“你们在帮他们修建一座新监狱,还用好木头给他们做坚固的门!现在,整个镇甚至全县的人都人人自危了。说不定哪一天我们、还有你们也要被抓进去!米缸里可以什么也没有,但监狱永远都不可能是空的!你们竟然乐滋滋地给自己修建监狱!”郑千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我们咬牙切齿地吼道,“如果没有监狱,你爸爸就不用坐牢。你爸爸要是蹲进你们帮建的监狱,又认出门是用他自己伐的木头做的,会恨死你们两个混蛋!”

我们被郑千里骂蒙了。当我们醒悟过来时,郑千里已经走远了。

哥哥将锯从木头上移开,把铁锯扔到远远的一边,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散架了,像一堆雪融化为水。我赶紧穿上衣服,也给他递上衣服。

“我们不卖木头了。”哥哥说,“把所有的木头都烧掉!”

我迟疑着,我想听清楚哥哥在这个洁白无瑕的世界里说的每一句话。哥哥再次命令我说,全部烧掉!

哥哥的吼声像郑千里一样严厉,劈头盖脸,排山倒海,没有置疑的余地。看样子他不是开玩笑。

如此说来,这个上午,我算是白忙了。但还是不甘心,想跟哥哥争辩,此时从屋子里传来妹妹一声撕心裂肺的惊叫。哥哥连滚带爬,风一样扑过去。被他卷起来的雪,在我眼前溃散开来。


热门排行: 教你如何写建议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