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中都国子监探微

时间:2024-11-13 11:15:30 来源:作文网 作者:管理员

摘要:明代北京有国子监,称北监,南京亦有国子监,称南监。除此之外,在中都凤阳,曾经设立过中都国子监,虽然设立的时间不足二十年,但是它的设立是朱元璋试图将凤阳建成都城的体现,无论在规模还是教官品级上,中都国子监都向当时在南京的国子监看齐,其规模亦不小,后来撤销后,逐渐淹没无闻,甚至关于设置的时间都有争论,其教官、生员情况,亦很少提及,有必要作一梳理。它的兴衰可以反映当时朱元璋在建国初期的深思熟虑,对了解明代早期的教育情况也有帮助。

关键词:明代;中都;国子监;教官

一、中都国子监的设置

明代国子监最初称“国子学”,关于中都国子学设置的时间,主要有三个说法:一是洪武三年说。专记国子监事情的《南雍志》和《辟雍纪事》都记载洪武三年设置中都国子监,陈循在给凤阳府儒学重修写记时亦言“凤阳府为古扬州之域,春秋时钟离子之国,汉晋以来为郡,其名不一,圣朝龙兴于此,吴元年赐名临濠府,越三年为中都,建中都国子监”[1],后来重修时,吴宽亦言“洪武建元之三年,即以其地为中都,即立中都国子监,教育人才。”[2]先立中都,而后建国子学,两种说法显然认为国子学的设置正是为了完善中都的建设。二是洪武八年说。《明实录》明确记载,洪武八年三月癸未“置中都国子学,秩正四品,命国子学分官领之” [3]1674;《大明会典》亦支持八年说,“洪武八年、置中都国子学。”[4]603三是洪武十年说,《国朝列卿记》关于国子监有小叙,言洪武“十年,置中都国子学”[5]。三种说法中,以第二种最为可信,首先是因为《明实录》和《大明会典》资料最值得信赖,实录都是由奏疏等第一手资料而来,可信性最高;其次,在洪武八年到十年间,已经出现了担任中都国子学的教官,如贝琼,“洪武六年,余起为国子助教,越二年,又奉命分教中都生”[6]465,“洪武八年春,余分教中都。”[6]459在其文集的其他“记”中,多次提到洪武八年春奉命分教中都国学,可知此时已经有中都国学的教官,当事人记当时事,不涉及避讳,最为可信。《明史》亦载“中都之置国学也,自洪武八年,至二十六年乃革。”[7]1678并且在洪武九年三月时,曾经命“凤阳武臣子弟肆业于中都国子学”,[3]1754充分说明此时已经有了中都国子学。

中都国子学设在城内明伦坊。由于存在时间比较短,对中都国子监正面的描述并不多,但是根据朱元璋的规划,规模当不小,“太祖高皇帝龙飞之初,以应天府庠为国学,与中都国子相埒。”[8]规模应当与南京的国子监不相上下。南京国子监有的,中都国子监亦是应有尽有,《凤阳新书》记载有大成殿、彝伦堂、率心堂、修道堂、诚心堂、正义堂、崇志堂、广业堂、绳愆厅、博士厅、典簿厅、典籍厅等建筑,建筑十分宏伟。此外,在此基础上改造而成的凤阳府学规模亦不小,“当其创置之初,具古天子辟雍之制;今虽降为诸侯泮宫,然其面势规模,既广且大”,[9]规格的降低并没有影响其原有的规模大小,在各布政司府学中“规制之盛,实冠天下”。

洪武十五年,下令国子学改称国子监,由此中都国子学亦改称中都国子监,洪武二十六年十月,“革中都国子监,以其师生并入国子监”[3]3361,办学不到二十年的中都国子监走完了它的历史历程,次年被改造为凤阳府学。

二、中都国子监教官考

中都国子监自成立之日起,即设有教官,由南京的国子监派官前来,明代国子监的教官主要有:祭酒一人,从四品;司业一人,正六品;监丞一人,正八品;典簿一人、博士三人、助教一十六人,俱从八品;学正三人,正九品;学录三人,从九品;掌馔一人,属杂职,洪武十五年规定“其文移则六部付国子监,国子监呈六部,中都国子监制同。”[3]2248则中都国子监亦当有三十人。到洪武二十四年时,规定国子监“祭酒一人,从四品;司业一人,正六品;监丞一人,正八品;典簿一人、博士五人、助教十五人,从八品;学正十人,正九品;学录七人、典籍一人,从九品;掌馔二人,杂职”,其中教官增加了十四员之多。而中都国子监此时设置则有不同,有“祭酒、司业、监丞、典簿、博士、学正、学录、掌馔各一人,助教二人,品秩与在京同” [3]3081,共十人,虽然品秩仍然保持一致,但人数较南京国子监要少得多,人数的减少直接反映地位的下降,这种地位的下降,与此时明太祖两京制想法的改变有关系。

但是,有时政策并不能得到彻底的贯彻,尤其中都并不是政治中心,因此其官员设置是否齐全,并且一如既往,则未可知。从多种资料考证中可知,中都国子监教官设置如下:一是掌监事。国子监例由祭酒、司业充当堂上官,祭酒官职最高,但就当前所见资料来看,明中都似乎并未设专门的祭酒,王世贞言“以凤阳为中都,亦置国子祭酒,未赘铩[10],并见其有所指。仅有一位署事者:李叔荆,名镐,抚州崇仁人,洪武十三年除国子监学正,洪武十四年,国子学正李叔荆“以翰林编修领中都国子监事” [11],二十一年升任国子监司业,二十三年免。洪武十八年,明太祖命蜀王朱椿在中都阅武,“时翰林编修李叔荆掌中都国子监事,大被亲宠。”[12]可知李叔荆掌中都国子监事的时间为洪武十四年至二十一年,并没被任命为祭酒,而是以翰林院官兼领其事。二是司业。中都国子监成立后的很长时间内既没有祭酒,也没有司业,直到二十五年三月,“擢建宁府儒学教授周斌为中都国子监司业。”[3]3190周斌,字质夫,宁德人,洪武中领乡荐,授建宁府学教授,十五年以云南平,撰表称旨,秩满遂升之,一年后以裁革中都国子监召回,升齐府左长史。中都国子监长期不任命祭酒和司业等堂上官,正是其地位降低的表现,虽然按照官制,应当比肩南京国子监,但实际上从始至终,中都国子监也没有真正达到过。

按照明代官制,典簿属于首领官,负责本署总务工作。可查到的中都典簿有二人:其中一人为裴中,字贵和,永嘉人,洪武九年时曾与贝琼等一同游山[6]463,名其居室为“尚友斋”,并向郑真索记[13]37;另一人为赵古则,字智,余姚人,洪武初征修正韵,十二年“以年少,黜之为中都国子典簿” [14],后任琼山教谕,著有《赵考古文集》、《声音文字通》和《学范》等书,在声音文字方面有很高造诣,明末有名的字书《正字通》中很多解释都引用他的著作。

中都国子监还设有学录和助教等官员,他们属于属官,“博士、助教、学正、学录等官、职专教诲,务在严立工程、用心讲解、以臻成效。”[4]603学录主要掌管学规等项事务,助教则负责具体教学。现在所知邹济曾经担任此职,邹济,字汝舟,钱塘人,由县令聘佐教县学,秩满“升中都国子学录,又升国子助教”[15],后任詹事府少詹事,其子止僦晾癫可惺椤

中都国子监的助教是所设教官中最多的,留下的资料也最多。最先到者为贝琼,字廷臣,嘉兴人,师从元末大儒杨维桢,洪武三年曾被荐修《元史》,六年以儒士任南京国子监助教,洪武八年三月,担任中都国子监助教,是第一批由南京派来的教官,同时,其“分教中都也,诏选国子生十人副之行。”[6]455十一年九月,令中都国子助教贝琼致仕,担任中都国子监助教三年有余,“教勋臣子弟,琼素有名誉,虽将校武夫皆知敬礼”,[3]1948明年遂卒于家,有《清江文集》及《清江诗集》等著作。此外,担任助教者还有如下诸人:一是王绶,字廷采,宋濂门人,宋濂曾作《故王母何夫人墓铭》以纪念其母,当贝琼选十人随行赴中都时,“首选永嘉王廷采”[6]455,郑真曾作《王廷采字说》以解释其名字,“礼人生而始名,既冠而字,名所以正体,字所以表德也”,[13]183由郡府入贡国子监为监生,随贝琼担任中都国子监助教,贝琼为其居作《屺思轩记》,郑真则作《屺思轩铭》,做助教时“公侯贵臣,皆为竦敬,仰占天陛,威颜咫尺,联t行之i武,觐龙衮之光辉,绾绶佩玉,炫耀@赫”。[13]183二是林与直,平阳人,洪武八年至南京补国子生,名其室曰“来德堂”,管时敏作赋[16]676,贝琼作记,郑真作铭,皆言其事。三是孙作,字大雅,号东家子,江阴人,“当大明洪武之十年,以助教来中都,分教诸生”[6]485,仅过一年即还国子监,洪武十二年任国子监司业,著《沧螺集》。四是杨睿,山东莒州人,洪武己未科进士,曾“任中都国学分教”。[17]此外还有林实中,永嘉人,以国子生分教中都,逾二年以养母归乡;严鹏飞,典簿裴中“及来凤阳,与助教贝先生廷臣、严先生鹏飞为僚友” [13]37,可知他们三人都在中都国子监任职;何本道,金华人,为国子监生,“拜恩阙下,赐寒暑衣二袭,分教中都之国学,业者皆将家子弟,奉教惟谨”,[13]146慨然曰:“吾M以此为仕进之A也耶,家有二亲,年在耄耋,不于此r归养,后虽噬脐,悔奚及乎!”遂请诸礼部,得报而去;单守道,临汾人,随贝琼到中都分教诸子弟,名其游息之所曰“晚翠堂”,贝琼为其作记,郑真作《晚翠堂铭》,并有序。

在朱元璋最初的设计中,是要将中都建成副都,而中都国子监规制、官秩都要求与南京国子监一样,后来在放弃中都建设之后,中都国子监的地位也急剧下降,首先是教官的人员设置减少,到洪武二十四年时,不及南京国子监的一半;其次,官员设置不齐全,祭酒、监丞、学正等官似乎都没设置。因此中都国子监官的地位、待遇都不理想,助教多由京师的国子监生充任,贝琼由国子监助教赴中都时,言“迁中都国子助教”,颇有左迁、降级之意。在其从南京至临淮的路上时,曾感慨“白发羞成丝,怅望芳草绿,只合归樵牧,明年上疏当乞身,葛洪井西R湖曲”[6]235,当其刚赴任时便产生乞退的想法,并且希望像葛洪一样。到中都后,颇有不得志之感,后归乡后曾作诗述怀:

浩荡三十年,如萍寄沧海。起为太学师,一日扬光彩。迢递赴中都,送客纷云霭。名惭相国知,礼感亲王待。徘徊未得去,忽复朱颜改。诏许江南归,青山草堂在。放浪黄牛村,犹瞻金马门。适性讵非乐,扪心空自论。田翁四五人,共忘卿相尊。把酒酹殳基,白石今q存。天寒落松影,岁久生苔痕。试求金光草,超然事幽讨。依稀顾况台,寐寞钱王道。东门叹黄犬,税驾胡不早。长歌归去来,吾从鹿T老。[6]217

“诏许江南归”与实录中所说“赐中都国子助教致仕”吻合,都是由上谕下达。这首诗描写贝琼作国学助教的光荣,同时更多描写归乡后的闲适生活,但这种闲适背后又透露着很多出世的想法,即使在乡下,亦“犹瞻金马门”。因此上述几位中都助教,任期都不长,而且有两位都以侍亲的理由归乡,充分说明很多人并不愿意担任中都国子监教官。

三、中都国子监学生考

朱元璋设置中都国学后,立刻充实其师生配置,教官等由南京的翰林院、国子监等官担任,学生则如京师例选拔,中都国子监生主要有以下三个来源:

一是武臣子弟。洪武八年三月设立中都国子监,九年三月即“命凤阳武臣子弟肆业于中都国子学”[3]1754,教武臣子弟读书是朱元璋的深思熟虑,希望他们文武兼备,“太祖虑武臣子弟但习武事,鲜知问学,命大都督府选入国学,其在凤阳者即肆业于中都。”[7]1678凤阳是朱元璋的家乡,随他走出的功臣在明代初期的政治舞台上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因此为数当不少,洪武五年时,“诏建公侯第宅于中都,韩、魏、郑、曹、卫、宋凡六公。中山、长兴、南雄、德庆、南安、营阳、蕲春、延安、江夏、济宁、淮安、临江、六安、吉安、荥阳、平凉、江阴、靖海、永嘉、颍川、豫章、东平、宜春、宣宁、河南、汝南、巩昌,凡二十七侯.” [3]1404其中大多数应当在中都国子监进学,“期门羽林皆读书” [6]269。贝琼任助教时,“教勋臣子弟,琼素有名誉,虽将校武夫皆知敬礼”[3]1948,何本道分教中都国学时“业者皆将家子弟,奉教惟谨” [13]146,说明武臣子弟占很大比重。

二是岁贡生员。自洪武十六年起,礼部考核每年的岁贡生员,“中式上等者送国子监,次等送中都国子监。”[3]2446洪武十九年,岁贡生员中式者有953人,令“选其优者六百八十三人升之太学,余并送中都国子监。”[3]2684洪武二十年,天下岁贡生员共一千二百人,其中送国子监975人,送中都国子监132人。如湖口人刘俊“洪武间以按察使房安荐,入中都国子上舍”[18],安成人戴审“洪武中,由邑庠生贡礼部,为中都国监生”。[1 ツ9]

三是外国官生。明太祖时,允许周边国家参与明代科举,规定“{丽、安南、占城等国如有经明行修之士,各就本国乡试,许贡赴京师会试,不拘额数选取。”[20]到洪武二十五年时,琉球国开始岁贡官生入国子监求学,中都国子助教贝琼就曾说“新罗百济亦遣子”,[6]269可知在中都国子监求学者主要是朝鲜官生。

中都国子监规模、人数都不及南京国子监,“中都国子监的监生总数,大约在一千人左右。”[21]但其影响并不小,“中都学舍今百区,声教远及万方初。”[6]269亦是当时最高学府之一,任务自然以学习为主,“诸生俨成列,弦诵怡清风。”[16]678师生之间的关系很和谐,文化活动丰富,与外界的交往亦多,如国子生董筑亭山上,起名曰“风木亭”,贝琼为其作记,郑真为其作铭,诸如此类很多。

中都国子监是朱元璋将中都建成“两京”之一的重要步骤,在其暂停中都的建设时,并没有完全放弃原先计划,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已经认识到凤阳不足以承担起都城的责任,因此中都的规制不断降低,洪武二十六年,中都国子监的裁撤可以视为朱元璋中都计划的最后放弃,抛开这些因素不论,中都国子监作为明初的高等学府,其存在的历史价值和意义仍然值得我们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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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王剑英.明中都[M].北京:中华书局,1992:144.♥

The Directorate of Imperial Academy in the

Central Capital of Ming Dynasty

Abstract:Beijian,was the Imperial Academy in Beijing in the Ming Dynasty while Nanjian, another Imperial Academy in Nanjing. They were directorates in the North and South of Ming Dynasty.Besides, there was also an Imperial Academy in Fengyang once upon a time. It existed no more than 20 years, but it reflected Emperor Zhu Yuanzhang's wish to build Fengyang as a capital. In both size and instructors' grade,it kept up with the Imperial Academy in Nanjing. After it was canceled, it was buried and forgotten gradually. The debate about the time of its establishment began to appear. It is necessary to tease out its time, instructors and students.Its evolution might well reflect the consideration of Emperor Zhu in establishment of the new dynasty. It will do good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early Ming Dynasty.

Key words:The Ming Dynasty; the Central Capital; the Imperial Academy; instruct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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