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考
摘 要：在众多用于指称祖母或与之同辈或年纪相仿者的词汇中，“奶奶”不但是其中一种比较口语化的叫法，而且在不同历史时期有着不同的含义。
关键词：奶奶 称谓 含义
不同的汉语词汇可以指称同一对象，有的词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其不同的含义。“奶奶”词义的历史变迁，就是其中的典型实例。
一、与“奶奶”同义的不同叫法
日常生活中，“奶奶”作为一种比较口语化的称呼，被用于指称祖母或与祖母同辈或年纪相仿的女性。其实在传统的汉语词汇中，除了这种比较常见的叫法之外，至少还有下列4种与“奶奶”同义的不同称呼。
（一）“王母”。从传世文献来看，这种叫法起源最早，至迟产生于周代。《易・晋卦》：“晋如愁如，贞吉。受兹介福，于其王母。”《尔雅・释亲》：“父之考为王父，父之妣为王母。”
（二）太（大）母。这一专门用于指称皇帝的祖母或母亲的叫法，大抵始于西汉时期。《汉书・文三王传》：“李太后，亲平王之大母也。”至唐末五代，此种称呼依然盛行于世。《旧唐书・宪宗皇后郭氏传》：“后历位七朝，五居太母之尊”。
（三）“婆婆”。此种叫法亦由来已久，在唐代文献《权载三载・祭孙男法延师文》中，就有这样的说法：“翁翁婆婆以乳果之奠，致祭于九岁孙男法延师之灵。”
（四）“祖母”。《聊斋志异・侠女》：“后三年，生果卒，子十八举进士，犹奉祖母以终老云。”
除此之外，在今日各地方言中，也有不少与“奶奶”意思相同但叫法不同的称谓，譬如山西部分地区的“巴巴”、上海和宁波的“娘娘”。
二、“奶奶”词义的历史变迁
“奶奶”一词，最早出现于唐代，在出现之初，其所指称的对象比较宽泛。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变迁，“奶奶”（亦作“你你”）的词义经历了一个由繁到简的变迁过程。
（一）“少奶奶”。此种含义始于唐玄宗天宝年间，而在实际使用过程中，往往有两种指称：
一是官宦富贵人家中的仆人对主人儿媳妇的尊称，例如《红楼梦》第四十三回：
（1）赖大的母亲忙站起来笑说道：“这可反了！我替二位太太生气。在那边是儿子媳妇，在这边是内侄女儿，倒不向着婆婆姑娘，倒向着别人。这儿媳妇成了陌路人，内侄女儿竟成了个外侄女儿了。”说的贾母与众人都大笑起来了。赖大之母因又问道：“少奶奶们十二两，我们自然也该矮一等了。”▲
®二是对他人儿媳妇的尊称。例如《杌萃编》第三回：
（2）厉尚书웃吃的饮食，非这位少奶奶亲手调治，吃的就觉不甘。厉尚书穿的衣服，非这位少奶奶亲手披扣，穿的就不舒服。早朝晏息，皆要这少奶奶在左右招呼。有时，厉尚书病了，这少奶奶便彻夜不眠，亲尝汤药的伺候。
时至今日，“少奶奶”的内涵不仅早已迥异于唐代，而且微有贬义，专指那些养尊处优、颐指气使却不干家务的女儿或儿媳妇。
（二）“姐姐”。这种用法常见于宋元时期，柳永《玉女摇仙佩》下阙中的“奶奶”，就是这一用法的典型代表：
（3）须信画堂绣阁，皓月清风，忍把光阴轻弃。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当年双美。且恁相偎倚。未消得，怜我多才多艺。愿奶奶、兰人蕙性，枕前言下，表余深意。为盟誓。今生断不孤鸳被。
（三）专指自家的女主人或男主人的妻妾。这种含义比较常见于明清时期，例如《西游记》第五十九回：
（4）那毛女即便回身，转于洞内，对罗刹跪下道：“奶奶，洞门外有个东土来的孙悟空和尚，要见奶奶，拜求芭蕉扇，过火焰山一用。”
明清时期，有时也用“奶奶”指称那些年纪较大的妇女。例如《水浒传》第八十六回：
（5）解珍道：“小人原是山东人氏，旧日是猎户人家。因来此间做些买卖，不想正撞著军马热闹，连连厮杀，以此消ฆ折了本钱，无甚生理。弟兄两个，只得来山中寻讨些野味养口。谁想不识路径，迷踪失迹，来到这里，投宅上暂宿一宵。望老奶奶收留则个！”那婆婆道：“自古云：‘谁人顶著房子走哩？’我家两个孩儿，也是猎户，敢如今便回来也！客人少坐，我安排些晚饭，与你两个吃。”解珍、解宝谢道：“多感老奶奶！”那婆婆入里面去了。
这种含义的“奶奶”，至今仍在广泛使用，而且习惯上还会加上“老”、姓氏及被称呼者丈夫的排行。
（四）用于指称祖母或与祖母辈分相同或年纪相仿的女性。前者如《红楼梦》第一一九回所录的邢夫人之语：“象那巧姐儿的事，原该我做主的，你琏二哥糊涂，放着亲奶奶，倒托别人去！”后者如章含之的《故乡行》：“他们走过来亲切地握住我的手，用典型苏北习惯招呼我说：‘三奶奶，家来了。’”
上述大约始于清代的用法，尽管问世时间最晚，却是目前“奶奶”一词最为通行的用法。也正因为这种用法如此广泛而又深入人心，以致于“奶奶”在其他不同历史时期的不同用法✿，几乎被遗忘殆尽。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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