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流赡养》老人的辛酸,可悲的赡养。
※方言小品※
人物:张老倌儿,六十多岁,普通农村老头。
早年外号“大牯子”。
李四奶,六十多岁,普通农村老妇,张老倌儿之妻,
早年外号“老母猪”。
[幕启。张手提拐杖,身背破包,作爬山状艰难地上,脚下是陡峭的山,身上的大破包也象一座沉重的山,老倌似乎再也无力承受,本来就微驼的脊背更驼得历害,整个身体差点要贴拢地上。每一次将要倒下的时候,他顽强地顶住,抬头看看山顶,又似乎有什么在召唤着他,又仿佛有了无限的力量。]
[终于来到了山顶,张四处张望,无人,便吃力地放下大破包,走到更ฟ远一点的地方向对面山下张望,仍看不到人,便回来,在大破包上座下。掏出烟锅,又从衣袋里抓出一把捡来的纸烟头小心地ข剥,塞在烟锅里。剥开一个很小的烟头,烟丝几乎没有了,张气恼地扔掉自言自语。]
张:哪个鬼儿子才小气啰,烟咂成点疙瘩儿都舍不得丢。硬
是做烧着嘴才丢,每每每每……。
[又剥到一支很长的带把烟,几乎是刚点上火就被扔了,拿
手里如获珍宝。自言自语]
张:这些鬼儿子才作福。这烟还剩这大截就丢啰。不得不得,
这号作福的,召呼着雷打呢……
[装好烟,点上火,美美地咂了几口,又站起来向山下张望,不见人。]
张:今日你总比不赢我啰嘛,这个死老妈妈,一辈子称能[暗笑。]
张:(对观众)你们别(mé)瞧着我这点干瘪老倌儿,那几年是扎实猴呢,喂大啰四个小娃,两个儿子两个姑娘,这气老啰么也该享福啰。偏生这小娃多啰也有不好搞处,挨哪个在都在不沾,搞来搞去(kè)只得轮着喂,又把我家老俩干成分居去啰。我么归儿子,老妈妈么归姑娘,一家喂六个月(扳指头算),今日又是六月三十了€,我从大儿子家吃到小儿子家,恰好半年,又得从小儿子家到山那边的大儿子家去,哪死老妈妈也要从那边呢小女儿家到山这边的大女儿家,我俩又要在这山上遇着啰(高兴地张望),牛郎织女一年才见一回,我家老俩个半年就见一回啰,上回是她先来等我,这回么……(笑,猛然想起),这气气还不来,莫非咋些个啰(憔急地望)。
[李四奶背大破包吃力地上,包随脚步而一高一低地起伏,努力抬着的脸上,嘴随身体的起伏夸张地开合,张看到,急下来接包,李不让,最后张用手托着包,试图减轻点李的负担,2人向山顶走来]
张:咋才来,我都咂了一锅烟了。
李:还不是帮小女儿家洗洗打打,还有你那些烂皮子,补是补过了,我又过细了一下。
张:我倒是烂穿惯了,可你这身也烂成这样了,哪个女儿就不会给你买一套?
李:都这岁数了还讲究啥,人家不买你还好意思要不成,分家时也只说轮着喂,没说好轮着买衣衫裤子,这些是你的烂皮子[往ღ外拿洗被好的衣服]。
张:[帮着往外拿],洗补得这好好么,你倒怪有闲心。
李:没闲心咋办,那几个媳妇也是的,就不会帮你洗洗。
张:他们也怪忙的,我还真不想让别人洗,就你洗的好穿(高兴地),穿了一辈子,都惯了。
李:人老了就不值钱,脏就脏穿,你倒是千万莫自己洗,你的病再发就恐怕医不好了,冷水是千万摸不得的。
张:是啰是啰,[二人又从张包里拿脏衣服出来,从包底拿出一个梨,有一半已发黑],这是前那天小孙子吃不完塞给我的,我不爱吃,你拿去。
李:(推让),我也不爱吃,吃了牙疼,你吃吧[硬塞给张手里]。
张:(感动地),我这辈子这个婆娘算是讨着了,又能干,又会疼人,要是有下辈子,我还讨你做婆娘(以下边对话边把衣服换包装好)。
李:下辈子我才不嫁你呢,性子又犟脾气又鼓,人家都叫你“大牯子牛”。
张:那是夸我呢,说我力气大,能吃能做,不是大牯子牛,咋会喂得大那伙个娃娃,说去说来还不是怪你,一生就生了八个,人家都叫你“老母猪”。
李:(笑着轻打张)哪个叫,你尽瞎嚼乐巴骨。还不是你要让我生。说多子多福。倒把你苦成这样,也只喂大啰四个
张:那时候日子是难,倒当真不觉得苦。
李:当真是呢。
张:出工做活,背着娃娃,你背一气,我背一气。
李:轮着背。
张:老大背大背老二,老二背大背老三。
李:轮着背。
张:衣衫裤子也是,老大穿了老二穿。
李:轮着穿。
张:吃饭时大呢喂饱喂小呢。
李:这气我们老了,小娃对我们也是轮着喂[以上二人把衣服装好,张趁李不注意,又把梨放进李包内]
李:轮着喂就轮着喂,只要个个月呢有吃处就得啰,儿子,媳妇嘴脸不好瞧阿忍着些。
[把包帮张背好]
张:你也阿忍着些[帮李背包]。
李,天又晚了,我还要赶着去大女儿家烧晚饭火。
张:走慢点儿,跌倒就坏事了。
李:你也阿慢点儿,衣衫裤子将息着穿,穿脏了放着,下回遇着又背着来,千万不要自己洗。
张:是啰☯。
李:那就走啰(伤感地)
张:走啰(伤感地)
[张、李恋恋不舍,刚要走。甲上,张李同声]
张: 大兄弟
李: 你这是要上哪去?
甲:[气恼地]哎!两弟兄分家后,我就由他俩轮着喂。
张、李:你也是轮着喂?
甲:在小儿子家过了六月,今日要到大儿子家过七月,大儿子媳妇说七月还不到,这个月那么,阿去哪吃都晓不得啊?
张、李:啊?咋会六月过了七月还不到?
甲:今年是闰六月。
张、李:啊!闰—六—月—……咋整过?
[张、李身体随包渐渐下沉,似乎将要被大破包压沾在地上,甲争拉,切光幕落。]
二oo五年一月二十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