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旋律》
难忘的旋律
李玉钦编剧
上集第一章
山东某山区。
一轮夕阳渐渐沉入叠峦。红霞满天。山林、梯田披上了暗橙色的外衣;一条瀑布飞流直下,涛声与鸟鸣交响。
[童声歌声在山间回荡:
一呀一条小路十呀十八弯,
拐弯呀抹角呀爬呀上山;
高高的山上呀有呀有太阳,
山沟沟流着的呀是呀是山泉。
……
山村村口。
陆玉玮(男,七岁)坐在山坡的大石头上,对着大山和满天晚霞放声歌唱。
******
崎岖狭窄的山道上。
夕阳已被山头遮住了一半,苍郁的山林渐渐变成了灰蒙蒙的剪影。
歌声中,两辆满载农具和红薯的人力大板车,在众多人的牵拉下缓缓爬行。车上还插着一面面小红旗,旗上写着“人民公社万岁”、“峋山公社运输队”等字样。
[字幕:1961年
拉车的是人有年轻的,也有年纪大的。他们脸上的皱纹和汗水刻画着岁月的艰辛,粗糙的草绳摩擦着油光光的赤背裸肩,显示了路程的艰难。他们“吼”着不成调子的歌,除了强烈的节奏感,根本听不清内容。
随着歌声的节奏,车轮在上坡的山路上慢慢向前滚动着。
弓身推车的陆家昌(男,近40岁)听到歌声,黝黑的脸上绽开了笑容,泪水、汗水顺着眼角的皱纹向下流。他欣慰、自豪地对拉车的同伴大声说:“听见了吗?是俺家玉玮唱的歌!”
“听见了!听见了!”大家纷纷附和着:“快到家了,快到家了!”
王天成(男,26岁)也大声说道:“对呀,乡亲们再加把劲,把口粮安全运回大队,你们就能回家抱孩子、搂老婆了!”于是,大家又吼了起来,拉了起来。
陆家昌他下意识抚摸一下后腰上别着一只竹笛,用肩膀使劲顶住车尾,高声呼喊道:“嘿,嘿,乡亲们加把劲呀——”
大伙应和着:“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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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村口。
陆玉玮站在山坡的大石头上,对着通往山下的大陆歌唱:
一呀一条小路十呀十八弯,
拐弯呀抹角呀爬呀上山;
人呀就是要呀朝那高处走,
登上那山梁是呀是青天!
……
陆玉伟的母亲李惠娟(女32岁)悄悄来到陆玉伟身后,深情地望着孩子的背影,倾听着他那高亢稚气的歌声。直到他唱完这首歌,才过去喊道:“玉玮,唱饿了吧?”
陆玉玮回身,跳下石头,扑到李惠娟的怀里说:“妈,俺不饿。”
李惠娟抚摸着陆玉玮的头发,把两只煮鸡蛋塞给他说:“还嘴硬呢!妈就知道俺玮玮肚肚饿了。来,把这两个煮鸡蛋吃了。”
陆玉玮贪婪地望着手里的鸡蛋问道:“咱家没有养鸡。哪来的鸡蛋呀?”
李惠娟把剥了皮的鸡蛋塞进陆玉玮的嘴里说:“这是你爸爸上次分的,没舍得吃,一直给你留到现在。我刚煮熟了,快吃吧。”
陆玉玮把吞进嘴里的鸡蛋又吐在手心里说:“留给俺爸吃吧,爸爸拉车累。”
李惠娟抓住玉玮的小手,让他吞下鸡蛋,说道:“爸爸知道你这么疼他,心里也高兴,不吃也有劲。乖孩子,快把鸡蛋吃了吧!”
玉玮这才吃起鸡蛋并兴奋地说:“爸爸说,这回要给我买一只竹笛回来呢。”
李惠娟放眼朝山路上眺望着,焦虑地说:“就是呀,咱们的运输队也该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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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
车后面,陆家昌满头大汗地使劲推着车尾,并大声招呼说:☪“大柱子。过来帮我推一把!”
王天成从大柱子手中接过纤绳,对他说:“大柱子,快到后面推几ป下。过了这个坎就能松口气了。”
大柱子(男,近30岁)跑到车后与陆家昌并肩推车。趁人不注意时,从车上的麻袋里掏出一块红薯,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板车向后滑退,陆家昌咬牙切齿地用肩膀顶住车尾,并大声呼喊着:“顶住!”
王天成闻声迅速跑到车尾,与陆家昌同力顶住向后滑退的大板车。
大柱子也好像从梦中惊醒,使劲推起车来。
车稳住了,王天成生气地问:“刚才是谁在偷奸使懒?”
大柱子想把红薯藏起来,可是光着脊梁,无处掖藏。
王天成生气地从他手中夺过红薯,气愤地说:“大柱哥,你不知道这段路难走吗?饿死鬼托生的?”
大柱偷眼望着王天成:“我真是饿得没劲了,没办法才偷……”
王天成气得想把红薯摔在地上,可是举起的手又停了下来,然后又把红薯还给大柱:“吃吧,吃吧。大家歇一会儿吧!家昌叔,把麻袋解开,每人分两块红薯。”
这时,一辆吉普车沿着山路开上山来。在运输队后ค面刹车停下。司机从车窗里伸出头来摆手说道:“喂!你们往边上靠一靠!”
两辆大板车在众人的合力下渐渐挪靠向路边。
吉普车慢慢从板车旁擦过,向山上驶去。
陆家昌的板车却被吉普车蹭了一下,板车向后猛滑,陆家昌在车后面拼命顶、扛,希望阻止板车后滑。可是最终还是力不能敌,惨叫一声,被压在车轮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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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
一辆吉普车沿着崎岖的山路开进了村子。
大人们远远站着,注视着新奇的怪物;孩子们立即围拢上去,转来转去地察看。有的还小心翼翼地摸一下草绿色的车身。
从吉普车里跳下两位身着蓝色棉大衣的城里人,夹着黑色的公文包,其中一位是刘辉(男,45岁)他向孩子打听道:“小朋友,知道大队党支部在哪吗?”
孩子怯生生的不敢回答,有的干脆一溜烟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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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部。
刘辉伸出手与王秀兰握手:“哦,你就是王秀兰同志,我们是峋山市委组织部的。”
另一位年轻一点的干部抢着介绍说:“这位是市委组织部专案组的刘辉同志。我们这次来,是向调查一下关于李惠娟的问题。”
王秀兰(女,20多岁)不解地问道:“李惠娟?李惠娟又咋了?”
刘辉冷冷地说:“我们怀疑她与国外的敌特有联系!”
王秀兰吃惊:“她,会跟敌特有联系?”
刘辉把一张照片递给王秀兰问道:“这个人来过你们村吗?”
王秀兰看过照片,摇摇头:“没有,从来没见过。咋了,他和李惠娟有啥关系?”
刘辉一本正经地说:“他叫庄肃,也是个右派,过去和李惠娟都在市文工团,而且关系很密切,曾经共同搞过一部名叫长城的怀恋的交响乐,是一部发党反社会主义的反动作品。这个庄肃三年前突然失踪了。我们怀疑他可能与李惠娟联系过,或者现❦在仍然通过某种方式保持着联系,所以我们想通过她追寻庄肃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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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
板车压过陆家昌,继续向后滑去……
大家呼叫着围向陆家昌。
陆家昌躺在血泊中,腰间还别着一支压披了的竹笛……
王天成俯身抱住陆家昌,不住呼唤着“家昌叔叔……家昌叔叔,你醒醒啊!快要到家了!玮玮还在家等着你呢……”
众人围拢过来,七嘴八舌,没了主见。
天成对大家说:“快卸车,把家昌叔叔送到公社卫生站去抢救!”
大家这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地把一辆大板车上的树苗全部卸了下来。然后把陆家昌抬上车,王天成在车上紧抱着陆家昌,大家驾着车匆匆忙忙地朝山下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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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部。
刘辉愤怒地拍着桌子,怒气冲冲的说:“李惠娟,我劝你老老实实交代问题!庄肃究竟跑到那里去了,我想你是应该知道的。”
李惠娟站在墙角,轻轻地摇了摇¡头:“我确实不知道。在这个小山村里,什么人也见不到,什么消息也听不到的。”
刘辉突然大声喝道:“李惠娟,抬起头来,看着我!”
李惠娟慢慢抬其头来,盯着刘辉。
刘辉愤怒、严厉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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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辉愤怒的目光化成柔和,温情。
乐谱首页标题:长城的怀恋
左手翻开乐谱,右手举起指挥棒。
庄肃(男,20多岁)手持指挥棒精神抖擞,用锐利的目光扫视着乐队,然后慢慢微闭眼睛,有力地挥动指挥棒。
交响乐队在庄肃的指挥下演奏着《长城的怀恋》。
李惠娟坐在首席小提琴的位置上,情绪激昂地演奏着。
坐位上,身穿军装的陆家昌(30多岁)和刘辉都把目光都注视着舞台上演奏小提琴的李惠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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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队部。
刘辉继续追问道:“你说你与庄肃没有什么来往,好,那我提醒你一下,庄肃临出逃之前,是不是来找过你?而且还把一件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你?”
本来低头站在墙角的李惠娟,猛地扬起了脸。
王秀兰突然推门进去,强装笑颜地说:“刘同志,天不早了,明天再问吧。”
“王秀兰同志!”刘辉生气了:“你看,你看。你的阶级立场跑到哪儿去了?你的党性跑到哪儿去了?她一个右派分子,也值得你如此同情?”
王秀兰“右派也好,左派也好,总还是我们的社员吧?”
刘辉无奈,只好自找台阶地说:“也好吧,今天就先到这里。不过你们大队要对她严加监督,不能让她同外界联系。噢,还有,他的丈夫陆家昌,建议你们把他调离运输队。不能再让他到城里去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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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路上。
“快,再跑快点儿!”车上,王天成不住催促着,并且还不住地低头看着昏迷不醒的陆家昌:“叔叔,再坚持一会,就快到医院了,就快要到了……”
陆家昌紧闭着双眼,一股鲜血从嘴角溢了出来。
王天成摇晃着陆家昌的头,痛哭失声地喊叫道:“家昌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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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
陆玉玮一声撕裂人心的呼叫激起了强烈而悲凉的音乐……
陆玉玮抓着那支压披的竹笛,挣脱王秀兰,朝父亲的坟墓扑去。王秀兰和天成追上去把他抱住。
被几个妇女架着的李惠娟不顾一切冲到陆玉玮跟前,向着坟墓喃喃地说:“玮玮,玮玮,回家吧,就让你爹安心睡吧。可怜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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