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乡土小说的常与变
摘 要:中国现代乡土小说的精神流脉延续了将近一个世纪,不同时期的乡土小说,同一时期不同作家的乡土作品,都呈现出了迥然相异的风格。然而拨开表象,我们不难发现,在“变”的同时,广大乡土作家们又有着共同的坚守,那永恒存在的“常”,是所웃有以还乡为人生大业的创作者共同的追求。
关键词:乡土小说;乡风民俗;感伤情绪
作者简介:于宏伟(1981-),女,河北承德人,鞍山师范学院讲师,文学硕士,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乡土,因为植根ภ于人性中永恒的还乡情绪,成为了现代小说创作史上一条不绝如缕的精神流脉。从鲁迅先生起笔勾画落后、麻木、隔膜的“鲁镇”开始,到王鲁彦被资本主义经济冲击的人性恶劣的“陈四桥”,蹇先艾封闭、荒蛮的“文明的桐村”,及至沈从文优美、纯净的湘西世界,萧红的“对于生的挣扎,对于死的坚强”的呼兰河,他们虽然并非因为一个自觉的目的而进行同一类型的创作,然而,正是这样的发自本心的对故土的怀恋情绪,使得他们在风格迥异的文字表象下,全都攀援着乡土的精神内质,意即“变”与“常”的辩证统一。
一、浓烈的乡风民俗
这是一个人的作品是否“乡土”的最为鲜明的标签,是他的“乡土”在群体中突围的必要途径。对故乡民风民俗的追认,也成了乡土作家们循着记忆的脉络,虽身在异地而得以准确找到故乡坐标的一条捷径。
王鲁彦在《菊英的出嫁》里以极其渲染的笔法为我们展示的“冥婚”习俗,有评论家认为他是本着“批判”的态度去写这个故事的,其实未必如此。抛却阅读中的舆论导向和想当然的判断,仅就故事本身而言,与其说他在写当地结鬼亲的风俗,不如说他在铺叙一种感人至深的母女情怀。菊英的懂事、孝顺,菊英娘的勤俭、淳朴,世间一切常态的母女亲情皆在二人身上得以显现。而阴阳两隔后,菊英娘的嚎哭,为了ღ女儿的婚事奔走劳碌,穷尽所有为女儿置办的嫁妆,也都体现了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永生怀想。王鲁彦借“冥婚”这一风俗,续写了一个母亲异于常人的悲苦,读来感人至深。
萧红的乡土里,有一个非常鲜明的点,可以说,这个点是呼兰河之所以是呼兰河的一个必不可少的条件之一,那就是跳大神。谁家有个病来灾去,一切人力不能及的范围,全都求助于这样的一种心理上的安慰。《呼兰河传》里老胡家对跳大神的精神依赖,周遭人对这一情景的沉醉,都是一种真实客观的生存图景的展现。叮叮咚咚的鼓响,大神、二神花红柳绿的装扮,一应一答的唱和,穿越了时空的阻隔,在乡土小说长长的流脉里,已成一副恒久鲜活的图景。
同样的,沈从文的湘西世界之所以是湘西世界,莫言的高密东北乡成其为高密东北乡,无一例外地都是因为其鲜明独特的地方风俗。
二、伤感的思乡情绪
从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的源头鲁迅先生开始,我们顺着中国现代乡土小说这一脉络一一数起,以王鲁彦、彭家煌等人为代表的乡土小说作家无需多言,沈从文的湘西、萧红的呼兰河……贾平凹的商州及至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在因为各种创作手法的介入而呈现出的纷繁多样的表象下,又都坚守着对乡土的眷恋,以及因为身在异乡♂而使得这眷恋呈现出的伤感情绪。
文学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的乡土作家,细数开来,绝大多数都经历过对故乡从逃离到回归的过程。无论是出于主观还是客观,这些作家们都只能在离开故土之后,凭借文字踏上自己的精神还乡之Ⓐ旅。因此,他们加诸文字之上的情感,虽各各有别,深入探究起来,“感伤”却是殊途同归之处。
萧红文字里浸染的惆怅情绪自然无须多言,呼兰河的清冷、寂寞、人生式样几十年来已经深入读者内心,那犹如墙头上的一朵红花越鲜明就越荒凉的呼兰河的世界,承载了太多后花园逃荒的小主人的愁绪。
而与之相对的沈从文,则热烈地赞美他的湘西世界,人情的淳朴、天然,有如化外之境的田园牧歌的生活,看起来一派祥和、欢乐的景象,如果阅读的深度仅限于浅表的话,未免辜负了从文先生对读者“越过那条间隔城乡的深沟,从一个乡下人的作品中发现一种燃烧的热情”的期待。诚然他有燃烧的热情,可同样也有深深的忧愁,试想假如湘西真的像沈从文描述得那么纯净天然纤尘不染,人性忠诚敦厚发乎自然,那当初为什么还要抛却所有北上去寻找人生新的出口?由此可见,他的湘西是被美化了的湘西,或者说是他向往的一个美好的湘西梦境,这梦境与现实的距离,便是他隐藏在文字背后的感伤和忧患的由来。
现代乡土小说流脉延续百年,期间名目繁多各不相同,然而拨离附着其上的诸多名头,不难发掘到“还乡”的精神内核,以及由此延伸出的“乡风民俗”和“感伤情绪”的两大常态的存在。
参考文献:
[1]杨义.中国现代小说史(上)[M]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7年版.
[2]范家进.现代乡土小说三家论[M] .上海三联书店.2002年版.
[3]夏志清.中国现代小说史[M]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