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斡尔族乌钦探究
乌钦,又称乌春,是达斡尔族的传统说唱艺术。 随着2006 年 乌钦被批准为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项目以来,乌钦艺术日益成为学者们关注的学术热点,本文将对近年来达斡尔族乌钦研究进行简要的梳理和总结, 其目的是为乌钦研究的深入开展提供相应的理论线索和思路方法。 有关乌钦的研究成果主要包括两个方面:一是乌钦文本的整理;二是乌钦整体特征的研究。
一、 乌钦文本的整理
在文革动乱以及全球经济一体化的双重打击下,散落在达斡尔族民间的乌钦艺术已经面临着失传的危险, 一些有识之士早在上世纪 80 年代初就已经开始了对乌钦文本的搜集整理与抢救工作。 在《达斡尔族资料集》第三集、第四集、第五集中收录了大量的乌钦作品,为研究者提供了十分珍贵的研究资料。 由沃岭生主编的 《少郎和岱夫中国达斡尔民族乌钦体民间叙事诗经典》,对《少郎和岱夫》的六个版本进行了整理,同时还收录了相关的评介文章、传说故事、乌钦介绍、八位达斡尔族民间艺人的小传等。 唯一遗憾的是,该书只采用了汉语转译的方式记写, 而没有对这六个版本的达斡尔原文进行拉丁记录以及汉文对译, 达斡尔语中的丰富魅力和独特韵味也因此无法得到展现。 达斡尔族是一个只有语言没有文字的民族,而且方言复杂,那么如何清晰准确的记写达斡尔族的乌钦文本成为摆在学者们面前的一个学术难题。
色热创作、吴智标音记录、巴图宝音汉语翻译的《色热乌钦集》回应了上述挑战,本书既创作了大量符合新时代气息的乌钦作品, 又具有着还原回达斡尔语生动语境的标音记录, 同时也为汉族同胞的理解提供了音译翻译,可谓一举三得。 此外,对于传统乌钦的整理有:吴刚主编的《汉族题材少数民族叙事诗译注达斡尔族、锡伯族、满族卷》以及吴刚、孟志东、那音太搜集整理译注的《达斡尔族英雄叙事》, 这两本书的最大特点就是对达斡尔族乌钦文本进行了较为科学的采集, 这些文本主要由拉丁记录的达斡尔语、汉文对译、汉译文三部分组成,这种记录方式有利于感知和体味乌钦语言的独特韵味, 为深入研究乌钦艺术的说唱特点提供了条件。 但是乌钦艺术毕竟是一门有说有唱的艺术形式,只有说的记录,没有唱的部分,终究还是无法全面的展示乌钦的艺术魅力。 其他对乌钦文本进行记录整理的文集还有: 鄂白杉记录翻译整理的《齐齐哈尔地区民间传统乌钦十部 》, 该书在汉译乌钦之外 , 还记录了基本的演唱曲调,这为乌钦的音乐研究提供了十分有价值的参考。 但该书没有对达斡尔原文进行拉丁记录和汉文对译。 因此,目前还没有将乌钦文本建立在语音记写、汉文对译、曲谱填写等相互结合基础之上的著作,这一课题将有待❣后来者继续完成。
二、 乌钦整体特征的研究
杨士清、何文钧、鄂忠群主编的《达斡尔族乌钦说唱》集中了近年来乌钦整体特征研究的文章,主要包括如下几个方面:乌钦内容形式的探讨;乌钦经典作品的评介;乌钦传承发展的设想等。
乌钦内容形式的探讨
有关乌钦内容形式的研究以毕力扬士清的《达斡尔族乌钦形式探析》最具代表性。 杨士清将乌钦的题材内容归纳为十个方面;强调了乌钦唱词的谐声特点,即讲究上一句和下一句唱词词头声母要相对和谐。 将乌钦音乐分为三种形态:小段小唱类;长篇叙事歌类,吟诵调类。 划定了乌钦说唱的节拍类型以及旋律特点吴鹏飞的《达斡尔族乌春及其文化功能》将乌钦的功能划分为教育、娱乐、审美三大功能。 鄂燕的《乌春的称谓及体裁定位》追溯了乌春称谓的历史, 认为乌春的称谓取自清朝有相近音译的满族的艺术形式乌春。 该文还对说唱、叙事诗、唱诵体诗歌、曲艺等几个范畴概念进行了比较分析,认为乌春应该属于说唱艺术。吴刚的《达斡尔族乌钦考论》通过对乌钦与扎恩达勒、雅德根祷词的关系的论述,对乌钦的发展过程进行了划定,即雅德根祷词长篇扎恩达勒乌钦。
乌钦经典作品的评价
敖拉昌兴是清代第一位用满文记录乌钦诗词的达斡尔族诗人, 流传于民间的口头艺术乌钦也因此有了文人化的倾向,相关的研究有娜日斯的《拳拳爱国心评史诗巡边诗》,该文介绍了敖拉昌兴于 1851 年创作的长篇乌钦《巡察额尔古纳、格尔毕齐河》的基本情况,并对其内在的史料价值和文学价值给予了肯定。 塔娜的《清代著名诗人敖拉昌兴及其诗歌》也从文学历史的角度对敖拉昌兴的作品进行了分析。 娜米娅的硕士学位论文:《论敖拉昌兴的乌钦音乐》则从音乐角度对这位清代达斡尔族诗人的乌钦作品中的音乐本体、功能意义、历史价值进行了研究。
流传于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地区的《少郎与岱夫》是一部描写农民起义的经典长篇乌钦, 由于其浓郁的生活气息以及充满历°史感的题材内容,一直以来深受达斡尔人的喜爱ณ,这一作品也吸引了众多学者的关注。 正如前文所言,早在上世纪 80 年代初, 一批有识之士就已经成立了抢救小组,对六种版本的《少郎与岱夫》进行了搜集和整理工作。 除了文本资料的搜集之外, 有关这部作品的研究多集中于文学特点的提炼与思想内容、 历史背景的介绍。 但是学术深度不够,学术价值有限。 而以音乐视角对《少郎与岱夫》进行研究也仅仅停留在曲谱的记录以及简单的曲式结构、 调式调性的分析上, 较少关注音乐形式与音乐内容之间的内在关联性。 因此,《少郎与岱夫》这一著名乌钦作品还有着极大的学术空间有待后来学者的填充。
乌钦传承发展的设想
对于乌钦的传承与发展问题,各路学者献计献策,不乏具有建设性和实用性的意见和建议。 如张天彤的《莫利达瓦达斡尔族乌春现状的初步调查》通过实地采风的方式,了解到当地乌春传承人的生活状况、演唱曲目、师承信息等,这对于开展乌春的保护与传承工作迈出了具有实际意义的一步。 吴刚在他的《达斡尔族乌钦的保护、发展与研究》中认为:这一切,归根结底是人的问题,保护的关键是保护乌钦的老艺人,发展的关键是培养乌钦 新艺人 ,研究的关键是扶持乌钦研究人。③从中看出,除了关注乌钦传承人之外,还要关注研究乌钦的研究人,这样才能为乌钦的可持续发展提供支撑和动力ษ。 对于乌钦的传承发展问题,需要政府、社会、学者、艺人的共同参与,任何一方的缺失都可能造成这一古老艺术的遗失, 因此对于乌钦的保护与发展可谓任重而道远。
三、总结
通过对近年来乌钦研究的简单归纳和梳⌘理, 可以看出前人已经从文献搜集、文学题材、音乐形态、传承发展等几个方面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但是从中也可以发现一些有待完善和改进的地方。
首先, 前文已经谈过乌钦作为一门说唱艺术, 在记录说的内容同时,唱的部分,即音乐的记谱也十分重要 。但是将语音记录、汉文对译、乐曲填写相结合的乌钦文本目前还没有出现。说与唱之间的关联性问题也因此面临着无法解决的困难。 这里不仅需要对达斡尔语进行语言学角度的分析,还要在语言发音与曲调演唱之间找到结合点,比如从音韵的角度切入,找到音乐与语音之间的关联,进而逐渐地对乌钦的建构过程加以呈现, 实际上对这一建构过程的呈现本身就揭示了音乐的形态特征。
其次,对于乌钦的整体特征研究大多是静态的,如对音乐形态、题材内容的分析归纳等等,这样的研究缺乏对乌钦表演过程的动态把握。 乌钦的所有特征和变化都是因为动态以及在动态的过程中体现出来的。 关于这方面的研究,国外的口头程式理论以及表演理论可以为我们理解乌钦这种口头艺术形式提供理论和实践上的参考。 口头程式理论往往将口头艺术放置到具体的发生情境以及表演当中进行整体的观察,使文本与表演之间形成一种彼此关联、相互促进的动态关系。 那么,乌钦研究也可以借鉴这一方法,将乌钦文本回归到它生成的表演中去, 将表演还原到它所发生的语境中去,以此拓展乌钦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
文化是一条不断流动的河流, 乌钦艺术也在不断的变化与发展,因此学者在进行知识表述的同时,也要倾听他者的声音,关注乌钦艺人在传承与变迁中的历史记忆,记录他者对于特定时空条件下的表达,进而在相互的倾听与对话中共建乌钦传统在当代的阐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