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亚里士多德对多宇宙观点的批评
在古希腊存在着两幅关于宇宙的图画:原子论的奠基者留基伯及其学生德谟克利特,主张有多个宇宙;而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则认为宇宙是唯一的。 这两种宇宙论有各自异质的基本概念和原则,因此很多时候人们认为哲学家究竟选择哪一种宇宙论只是出于一种决断。 但在本文中,我们将看到亚氏是非常自 ت觉地将自己放在与异质宇宙观的争论之中的, 他不仅在自己的概念中去理解宇宙,并且充分说明了为什么自己的这一宇ก宙系统是更好的。
一、关于可能存在其他宇宙的论证
亚里士多德在《论天》第一卷,首先基于其自然哲学中最重要的自然运动和自然位置概念,给出了自己关于宇宙唯一性的论证。 亚氏认为,每一个简单物都有自己的自然运动,即某种内在的倾向驱使着它向自己合适的位置运动,当它到达自己的自然位置之后,就静止在那里。 因此,土自然向下运动并停止于中心,而火自然向上运动并停止于边界。 宇宙的中心和边界,实际是由元素的自然位置规定的。 在亚氏的宇宙图景中,元素、自然运动和自然位置相互勾连、相互规定:各元素之所以成为自身,是因为它们有朝向自己自然位置运动的内在倾向;各元素自然运动的停止点即各元素的自然位置; 而元素的自然位置又规定了宇宙的中心和边界。 因此,元素及其所构成的一切,都只可能在这个唯一的宇宙中运动。
二、哪些说得不好
面对假想批评者的诘难,亚氏说我们需要全面评估其中哪些说得好,哪些说得不好。 他推荐我们接受批评所说的原则 1,即区分没有质料的形式和在质料中的形式。 但他对这位假想批评者的不满却并未在《论天》中明言。 因此,我们需要借助他在《物理学》中的说法来理解。在《物理学》第二卷第 2 节,亚氏区分了数学家的工作和物理学家的工作。 无论研究对象还是研究方法,都没有一个绝对的界限可以让我们把数学家和自然哲学家的工作区分开来,但这两类人似乎总是戴着不同的眼镜在进行研究的:数学家研究自然的东西,但不是作为自然的,而自然哲学家即便使用数学的概念和术语,也不是作为数学的而是作为自然的。亚氏特别强调天文学,另外还有光学和和声学,都是更近于自然的学科,而不是数学。因此,当天文学家或研究宇宙的人去研究,例如太阳和月亮的形状,或者地和宇宙是否是球形这些问题时,他们都不应当将它们研究的对象Σ在思想中与运动分开,并以奇数、偶数、直线、曲线等来定义,而应当将这些形看作自然物体的界限。 《论天》第二卷第 14 节可以看做天文学或宇宙学家研究具体问题时的一个范本,在那里亚氏详细讨论了为什么地是球形这个问题。
三、两个类比:鹰鼻和人
亚氏用于确立研究前提的两个类比是鹰鼻和人。 这两个类比都很有意思,特别是第二个人与宇宙的类比,日后不断出现在古希腊甚至整个前现代宇宙论中, 因此我们将亚氏的这段描述引在下面。他说:
我的意思在下面的论述中可能更为清楚。 假定鹰鼻是弯曲这个形在鼻子或肉中,且肉是鹰鼻的质料; 那么如果所有存在的肉都汇集变成一整块肉,而鹰鼻形是属于这一块肉的特征,就不会再有其他具有鹰鼻形的东西了,它们既不存在也不可能生成。 同样地,如果说人的质料是肉和骨,那么如果某个人由全部的肉和全部的骨组成,而它们又不能分解的话,就不可能生成其他的人。 与此同类的所有东西都有同样的情形:即,对于所有实体在某种承载性的质料中的东西而言, 没有特定的质料,它们就不能生成。 宇宙是一个具体事物,因此就是某种从质料而来的东西。 如果宇宙不是由部分而是由全体质料构成,那么即便作为宇宙本身不同于作为这个具体宇宙,也不会有另外的宇宙,并且也不可能生成多个宇宙,因为这个宇宙已经包括了全部质料。 因此,留给我们的任务便只是去说明,宇宙是由全部的自然可感物体构成的。
유四、评述和结论
当借助上述类比亚氏获得了自己关于那些实体在质料中存在的事物的原则后,他紧接着就将它用于宇宙这个例子,强调它的质料、部分及其结构共同组成一个整体,并得出了不会有另外的宇宙,也不可能生成多个宇宙的结论。 在对亚氏该论证进行评论时,马森指出,宇宙是唯一的是亚氏宇宙论的第一原则,其无所不包性则是蕴含在亚氏宇宙之定义中的。 如果认为宇宙是有序的、并非自发的,那么唯一性和完全性就是顺其自然的本质属性。 但对于为何宇宙不是自发的,而是有序的,却无法再问其根据,这似乎更像是亚氏的一个形而上学式决断。 欧克夫和索思如的评论与此相仿,不过他们将无所不包再向后诉诸一个他们认为的亚氏宇宙论的根本原则自然位置的唯一性。 由于不可能存在形式上相同却数量不同的自然位置,所以宇宙唯一。这些评论多少削弱了亚氏就多宇宙论证进行回应的力量。 诚然✉,亚里士多德是用与自然位置相关的一系列概念构建了一个宇宙有机结构,但他为什么从这个角度进行建构,并不是一个决断,而是基于他的理性分析和判断。 亚里士多德应用类比,也是为了确认其宇宙论之前提。 类比确实只能得到作为大前提的假设如果宇宙包含全部的质料,那么应当有且只有一个宇宙但得到假设而非陈述却并非亚氏论证的不足,相反,确立这个假设作为研究的新起点正是亚氏的目的。 因为要彻底驳斥批评者的论证,就不仅要说明自己概念下的系统是完备和更可取的,同时也要说明什么应当是研究者
思考该问题的恰当起始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