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与方法:新世纪文学语言研究之研究

时间:2024-12-26 15:10:24 来源:作文网 作者:管理员

理论与方法:新世纪文学语言研究之研究

本文试图对21世纪第一个十年中文p> 本文的取材范围是2000年至2010年国内发表、出版的有关文学语言的研究成果,以论文为主,兼顾论著。之所以采取这样的标准,一是因为论文具有广覆盖性,学术期刊网可以从作者、题目、关键词、全文、相关文献等各个方面检索出上万篇论文,而论❦著却不具有这种搜索与阅读的全面性和即时性。二是因为就中国的学术惯例而言,大多数论著中代表作者重要观点的主要内容都以论文形式先行发表,所以说选取论文基本上可以涵盖论著。

一、 宏观扫描:文学语言研究的多维视野

我们曾在《20世纪中国修辞学》中对整个20世纪的文学语言研究状况进行总结,从五·四时期的白话文论争,到20世纪末《语文建设》的“文学语言规范问题”讨论;从60年代王力、老舍等极少的文学语言论文,到世纪末的大量论文、论著,都有较为详细的描述。尤其对20世纪后20年郑颐寿、谭学纯、冯广艺、冯学锋、王蒙、汪曾祺、高万云等的研究成果,都作了或详细或概括的评介。概而言之,20世纪的文学语言研究已经进入多视野、多层次的研究阶段。这一特点在21世纪初已经达到了纯熟的境界,学者们从语言学、修辞学、文艺学、逻辑学、心理学、美学、风格学、文化学、符号学、认知学、叙事学、哲学等各个角度来透视文学语言,都不同程度地有所收获。当然,从语言学和文艺美学两个主要角度探讨的成果最多也最有新意。

1.语言学、修辞学视野

这方面的论文主要表现在反映文学语言本质特征的“规范问题”上。 反规范派强调文学语言的“变异”、“偏离”、“陌生化”、“超常搭配”。其实,变异、偏离、超常、陌生化不过是异名同指罢了,它们都是建立在一个已存在或已设定的“正常态”或“熟悉态”的基础之上,如果某种文学表述背离这两种状态,就被认定为是定规之变异、正途之偏离、常态之超越、熟构之陌生化处理。于是有人便认为这样的存在方式是反规范的。我们曾在20世纪90年代“文学语言规范问题讨论”和其他文章中指出,学者们之所以争论不休,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对“规范”的理解不大相同甚至大不相同,语言规范和道德规范、显性规范和隐性规范、静态规范和动态规范等的单面认知,构成了这场无休止的“金银盾&r✈dquo;之争。(高万云,1993、1998)对此,石一宁的《文学语言还有标准吗?》(《文艺报》2003年7月24日)也认为“文学语言在评判标准上出现混乱”,在石氏对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和中国传媒大学的四位学者进行的调查中,就描绘出了对文学语言规范的不同认知“图式”。其中争议最大的是所谓“反语法”现象,如毕苓蔷的《文学语言的“反语法”特征》就认为文学语言的本质是“反语法”的,“文学语言组合的特征是什么?就是‘反语法’,或者说不受既定语法的约束,这就是文学语言的‘语法’。反语法,反叛的是约定的规则寻求的是语言的创新,因此,文学语言的‘反语法性’,可以说是作者顺应语言发展规律、发掘语言艺术潜能的必然趋势,也是作者在写作过程中创造性劳动的结晶。它以持久性为旨归,变异性为手段,临时性为外显。持久性意味着艺术功能的强劲生命力,变异性意味着通常规则的破解,临时性意味着出现频率的单一,直言之,文学语言反语法就意味着变革与创新。”(毕苓蔷,2005)这个结论有点自相矛盾,既说文学语言“反语法”,又说文学语言“是作者顺应语言发展规律”,这似乎在说语法不是顺应语言发展规律的。与此相近的还有李君玲的《试析当代文学语言的变异》,认为当代新潮作家“大胆地冲破语言的常规和藩篱”,(李君玲,2006)而王燕的《文学语言是隐喻的N次幂》更是认为文学语言是对日常语言的疏离与改变,是隐喻或N次幂的隐喻。(王燕,2007)

学者们不仅揭示所谓文学语言的“变异”现象,更重要的,还探讨这些现象的深层机制;不仅从文学语言本身求解其变异规律,而且还在与其他文体的比较中凸显其本质特征。在这些方面,冯广艺、刘欣、李世英、张守海、张春泉、刘来春、汪艳华、李满端、谢英、王英、雷瑞莲、李科、唐莹等也做了大量工作。

2.美学、哲学视野

当然,也有一些从整体上探讨文学语言美学特征的文章,如李贞、陈童《基于文本的汉语文学语言审美》则从文学文本出发,对文学语言的审美特质进行了多角度的分析,一是“不同层次的文学语言审美”,既从语词、语句、语篇三个方面分析文学语言的显性审美,又从意象、形象、意境三个方面分析文学语言的隐性审美。二是“不同性能的文学语言审美”,对描写语言、叙述语言、抒情语言和议论语言进行了较为详细的论述。p> 二、深度观照:文学语言研究的百家争鸣

以上是从文学语言研究的“面”上扫描的,大致勾勒其研究广度。如果从研究深度考察,有四位学者是非常值得重视的,他们是语言学界的谭学纯、王培基和文学界的泓峻和张卫中。

1.谭学纯的文学修辞学 在21世纪出版的三部著作中,虽然从书名看似乎属于一般修辞学或修辞哲学,但就其思考对象和取例来源看,则主要还是文学文本和文学修辞行为及其修辞成果。我们在《20世纪中国修辞学》中曾对三部书有所评价,对《接受修辞学》,我们指出:“谭学纯等的接受修辞理论借鉴西方接受美学和阐释学理论,对汉语修辞的接受机制和规律、特征和方法做了建设性的理论探讨,它不但扭转了过去只注意表达修辞的‘一头沉’研究套路,而且完善了修辞学的科学内涵,他认为,‘修辞信息=语义信息+审美信息’,修辞活动‘是言语交际双方共同创造最佳交际效果的审美活动’,而‘修辞过程’则是‘修辞信息从表达到接受的运动序列’,仅此一点,就为中国修辞学的发展完善作出了重大贡献。”(高万云,2008:613-614)对《人与人的对话》,我们认为这是一部为修辞提供哲学基础的著作,“构筑了一个人与人对话的修辞哲学体系”,特别强调,“最后,《人与人的对话》又回到了对文学话语的‘倾听’——文学阅读。把艺术对话——修辞定格在双向互相建构的本体设计上,完成了他的哲学旅程。从而为他的广义修辞学的建立铺好了最后一块基石。正是因为《人与人的对话》深刻地揭示了对话的语言性、修辞性、文学性和哲学性,所以,此书在语言学界、修辞学界、文学批评界和哲学界都受到欢迎,成了多学科与之‘对话’的特殊文本。”(高万云,2008:615)而对《广义修辞学》,我们认为这是一部“广义的文学修辞学(或曰艺术修辞学)”,是谭氏关于文学传达、文学接受、文学互动系统修辞学思想的集中表现。(高万云,2008:615-617)而在他的文学修辞学系列论文中,他更是延伸和发展了这一思想,我们分两个方面展开分析:一是文学语言和文学修辞理论,二是文学作品语言和修辞的个案分析。 谭学纯对文学作品语言和修辞的个案分析,正是对其上述理论的实践和论证。他评价莫言的《红高梁》,认为这是一种对战争的另类书写:非宏大、非高调叙事,对个体强悍生命的修辞书写,时间修辞,超感觉的修辞话语。(谭学纯,2002)这种评价方式与谭氏的广义修辞学思想是紧密相关的。与此相类的是关于文学建构的修辞策略的探讨,如《文革文学修辞策略》(《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3年第2期)和《想象爱情:文学修辞的意识形态介入——修辞策略和20世纪中国文学类型史之一》,(《福建师范大学学报》2006年第6期)前者分析了文革文学以工农兵为话语主体、以集体言说为修辞策略的文本建构,后者论证了爱情想象、意识形态和修辞策略之间的复杂关系。这方面最具代表性的文章应属《身份符号:修辞元素及其文本建构功能——李准<李双双小传>叙述结构和修辞策略》,谭氏以李双双的21个身份符号为切入点,解析它们的分布及其修辞功能和与此相关联的深层文化内涵,进而探讨其修辞策略,并延伸到对文学修辞研究方法的探讨。(谭学纯,2008)谭氏还有一些对文学文本的细读式批评,如《巴金〈小狗包弟〉:关键词修辞义素分析和文本解读——兼谈文学修辞研究方法》(《华东师范大学学报》2007年第9期)就是借鉴语言学中的义素分析法对《小狗包弟》进行修辞批评的,请看该文的内容提要:

从《小狗包弟》中选择对文本整体有解释力的几组关键词,运用修辞义素分析方法解读文本,亦即分析:“人”与“狗”互为镜像的修辞叙事,“包弟”向“包袱”转换的修辞情境,“包袱”自身的修辞语义暗转,同位短语“小狗包弟”被人为拆解的修辞化分离,“我”变成“包弟”的修辞推理依据,以及《小狗包弟》道德自责和道德追问主题。由此可以评p>

2.王培基的文学语言专题研究

王培基自2000年以来,共发表有关文学语言的论文十余篇,并于2008年10月由青海人民出版社结集出版,书名为《文学语言专题研究》,全书39万字。王培基的文学语言研究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对文学语言研究误区及文学语言特征的阐释,二是对文学语言方法论的探讨。

王培基认为,文学语言研究存在三大误区,一是观念误区,主要表现在“变异是文学语言的实质”和“文学语言在本质上是反规范的”两大误认。王氏认为,变异论是不科学的,因为所谓变异在各种语体中都是存在的。“文学语言的本质应该是语言的、文学审美的,是语言型和审美型的双向融合。”王培基也不同意文学语言是反规范的观点,他认为规范是基础,是矛盾的主要方面,如果变异过度,就会影响文学语言的审美效果。二是语体误区,他通过对以群、童庆炳、冯广艺、高万云等文学语言研究的用例统计,发现学者们对诗歌、小说多有侧重,而对散文、戏剧则用力偏少,“这不利于文学语言材料的广泛积累和全面整理,不利于对文学语言的总体把握和系统建构。”三是方法误区,王氏指出,现有的文学语言研究方法单一,多为归纳例证法和简单分析法,而这与丰富复杂的文学语言是不契合、不对应的,因此必须体现方法的多样性。(王培基,2005)在此基础上,王氏归纳出文学语言的五大特征,即形象性特征、情意性特征、音乐性特征、独创性特征和丰富性特征。这“五性”“都跟文学的内容直接相联系,甚至可以说有些本来就是文学内容的组成部分,如形象、情意、音乐;有些本来就是文学内容须臾不可分离的属性,如丰富性、独特性。”“‘五性’既互相联系,又互相制约,形成互补互衬关系……形成一个有机的统一整体。”(王培基,2001)这一认识虽不新潮,但它符合文学语言的本质特征。

关于文学语言研究方法,王培基也有着不少独到的见解。他认为,文学语言研究应该坚持“一个精神,四条原则”,即“批判的、革新的精神”和“从文学语言研究方法的实践出发的原则”、“从广阔的学术互动视野出发的原则”、“多样性、多层面的原则”、“从指导文学语言创造出发的原则”。在此基础上,王培基特别具体阐述了“细读感悟法”、“结构功能解析法”、“考察统计实证法”、“意蕴探求法”、“多维比较法”、“理论升华法”。(王培基,2008:239-352)这些认识不仅比先前的零散论述系统,而且也比先前的大部分论述深入;不仅对滞后的文学语言研究方法作出了理论概括,而且为今后的文学语言研究提供了理论指导。

3.泓峻(张红军)关于文学与语言关系的研究 关于文学的修辞批评,泓峻可能是迄今为止中国学者中阐述得最为系统和深入的学者之一。他不仅对文学修辞批评的特征、意义和应遵循的原则作了较为深入的探讨,而且对西方和中国修辞批评作了历时的描写。特别是对中国古代诗话、小说评点、白话文运动和20世纪80年代的修辞批评复萌等进行了细致的梳理和科学的评价。在此基础上,立足中国实际,借鉴国外新知,对修辞批评的途径和手段,诸如对词语与辞格分析、语篇分析、叙事学分析等方面都有深透的阐发。还需指出的是,泓峻并不像某些研究者那样,过分夸大所研对象的价值,而是给修辞批评应有的地位,他指出:文学修辞批评只是文学批评的一个维度,是社会学批评、意识形态批评、文化批评得以展开的基础。纯粹的文学修辞批评只能解决它视野内的问题,而不能解决所有的文学问题。(泓峻,2003)可以说,这一认识是非常客观和科学的。

4.张卫中的汉语文学语言研究

张卫中对汉语与汉语文学关系的研究也有骄人的成绩,2000年至今,不仅出版《汉语与汉语文学》等论著,而且发表相关论文30余篇。张氏主要从两个方面探讨文学语言问题:一是汉语变革与文学变革的关系,二是20世纪汉语文学语言的发展状况。

三、焦点透视:文学语言研究的三个基本问题

从上面的描述看,21世纪的第一个十年中国学界对文学语言的研究确实成果丰硕,成就巨大,然而,任何学问都是时代的,不少方面还须进一步深化,这主要表现在几个基€本问题上。 其次是文学语言的构成手段问题。这是第一个问题的延伸,因为文学语言观与文学语言构成手段互为前提:文学语言观决定了对文学语言构成手段的认识,构成手段的认识又支持、修正或深化了文学语言观。如俄国形式主义认为文学语言是“诗意的用法”,那么自然认为其构成手段是“陌生化”配置;中国学者认为文学语言是语言变异,自然认为其构成手段是对常规表述的偏离。我们认为文学语言既然是情理美三维、意义意思两面的话语形式,那么就并不仅仅强调变异和诗意的一端。虽然我们也重视“以二度规约为主要手法”,这与变异说是一致的,但我们并不排除遵循语言初始约定的表达方式,如散文、报告文学等叙事性作品。由此看来,我们在《文学语言的多维视野》中的绝对化表述是值得商✿榷的。自然,这方面也有较大的研究空间。

其三是文学语言的研究方法问题。这一问题与文学本体问题也是紧密相关的,因为不同的研究视角、研究途径、研究手段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文学语言的不同属性。上面提到,以往对文学语言研究方法的认识已有不少成果,比如王培基的“一个精神、四种原则、六种方法”等。然而,我们多次指出,科学的研究方法是与研究内容高度契合的方法,既然文学语言本是高度复杂和多样的,那么其研究方法自然也应该与之相匹配。虽然从方法的目的性上考察文学语言也分为描写和阐释两种,从层次性上考察,文学语言研究方法也可分为哲学思辨方法,一般科学方法(如逻辑方法、历史方法、数学方法等),一类科学方法(如自然科学方法、人文科学方法等),一门学科方法(如语言学的义素分析法、社会学的问卷调查法等),具体操作方法(如风格比较法、用词统计法等),然而,由于文学语言的特殊品质:它既是语言的,也是文学的;既是个人的,也是社会的;既是物理的,也是心理的;既是实用的,也是审美的……所以我们认为,文学语言的研究方法除了最高层次的哲学方法和最低层次的具体操作方法外,它最常用到的方法就是交叉科学方法,即从社会、人文乃至自然科学等多个角度,借鉴其他学科的研究方法来考察文学语言,然后整合出一个科学的结论。从上文的综述看,学者们已经在多角度、多方法研究方面取得了骄人的成绩,如从文艺学、语言学、修辞学、逻辑学、心理学、认知科学、美学、历史学、社会学等各个视角去进行探究,然后进行哲学整合。而这也正是目前文学语言研究之所以繁荣的主ช要原因之一。此前,已有人追问:文学语言研究到底有没有自己独具的研究方法,我们认为,如果一定要找出这个“独具”的方法,那就称作“多维考察、哲学整合研究法”,这也正是我们在《文学语言的多维视野》中所尝试的。不过,遗憾的是,由于笔者学养所限,只从语言学、逻辑学、心理学、美学、文艺学、文化学、符号学、修辞学、风格学、哲学等方面切入,视野还是不够广阔,更重要的,笔者对这各个方面的知识大多仅为入门功夫,所以往往停留在浮光掠影、浅尝辄止的“表现处理”上,研究不够深入透彻。于是就引出一个非常重要的设想:文学语言研究是一个浩大的系统工程,必须发动各个学科的学者“分而治之”,然后进行科学整合。虽然现在有不少学者已在进行这样的工作,但是大多数研究者也如笔者一样,是语言学者或文艺学者借鉴其他学科的理论与方法,而不是其他学科的学者自觉介入文学或文学语言研究。我们认为,文学是人文素质的一个重要方面,是所有人都应追求的学养和思考的问题,所以,我们倡议,文学和语言学以外所有相邻学科的学者也应该自觉思考文学和文学语言问题,只有这样,文学语言研究才会有大的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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