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南华雪心编》对《庄子》文境意境的评点
庄子之文,最为人情人理,高处着眼,大处✞起议,空处落笔,澹处措想,道来真令人解颐忘卧。也正因为如此,历代注庄者都在不断地潜心研究,为我们后世读者指出一条条通往《庄子》世界的大道,刘凤苞的《南华雪心编》正是这其中一条。
一、洗洋态肆
《庄子》散文洗洋态肆的特点早在刘凤苞之前就已经有很多评论家提及,如宣颖《南华经解》在评点《逍遥游》一篇时说:试思鲤鹏绸鸡,都是影子,则《齐谐》真假,有何紧要耶?偏欲作此诞谩不羁,洗洋自态,然后用小大之辨也一句锁住。真古今横绝之文也。但是却也仅此而已。刘凤苞则不同,他认为《庄子》散文在整体上,尤其是外篇都具有洗洋态肆的特点。他在文中说外篇尽行文之致,洗洋态肆,推倒百家,基于这样的认识,刘氏对庄文进行了相当细致的分析,将庄文洗洋态肆的特点分析得淋漓尽致。
二、虚空缥缈
刘氏在《南华雪心编》中数次用到云烟缥缈空灵缥缈游丝之袅于空际川飞鸿戏海等词语来评价《庄子》的文境意境,指出《庄子❥》行文绝迹飞行、飘忽不定的特点。关于《庄子》一书虚空飘缈的特点宣颖也曾有过论述,如他在评《逍遥游》篇时说:叠叠感伤,则物论一节,乃其至小至小。如此下笔,固是透悟,亦文字中争上截法也。至其空灵澹荡,切须细细吟之。吟诵一过,始而萎丧,既而瞥如,有所独遇。谓庄子不得道,吾不信也。刘氏在宣颖的基础上作了更进一步地揭示。刘氏在《南华雪心编凡例》中说:《南华》为庄子寓言,有飞鸿戏海、天马行空之概。深人理障者正襟危坐而道之,已误会漆园本意;高谈玄妙者守虚致寂以求之,亦失却赤水玄珠,皆夏虫不可语冰也。认为庄子寓言具有天马行空的特点,进而指出庄子行文具 ヅ有虚空缥缈的特点。
三、以文为戏
《庄子》一书充满了虚构与想象,行文充满了嬉笑怒骂的风格,他白己甚至在《天下》篇中说白己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悠纵而不镜,不奇见之也。以天下为沈浊,不可与庄语。以危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可见,庄子本人对白己的言语方式所充满的诙谐幽默也有很深刻的认识。
庄子以文为戏首先体现在虚构与想象中。如《德充符》篇,刘氏在评论时说:凭空撰出几个形体不全之人,如傀儡登场,怪状错落,几于以文为戏,却都说得高不可攀。刘氏认为庄子在本文中虚构出几个形不全之人,这些人在常人看来是丑陋的,不屑与之为伍。但是在庄子笔下,他们却或可以学生与仲尼平分鲁,或可以与子产同进出,或可以妇人愿为其妾,丈夫与之处而不愿离开,等等。在庄子眼中,这些人远远胜过那些徒有形体却残缺德行之人,全文充满诙谐幽默的韵味。所以刘氏在评固跤支离无唇说卫灵公一段时说:不全则种种不全,全人又多ฃ出一瘦,几疑造物之故留此缺憾。然不全于人而独全于天,正恐全人之仅以形体全者,吵乎小也。此真诙谐人妙之文。
《庄子》一书在文境意境方面的美可以说是多层面的,在刘氏眼中,《庄子》已经不♚再仅仅只是思想界的一朵绚丽的花,在文学的领域里,它更是一朵不可替代的长久散发着诱人香味的盛放不衰的花。正如闻一多先生所说:读《庄子》,本分不出那是思想的美,那是文字的美。那思想与文字,外形与本质的极端的调和,那种不可捉摸的浑圆的机体,便是文章家的极致;只那一点,便足注定庄子在文学中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