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不懂
天色又已经晚了,天空还算晴朗,偶尔可见天上闪着一两颗星星。后街上酒吧的灯映到天空,照亮一小方夜的领地。
爸爸又迟迟未归。
茶几上摆着爸爸用的烟灰缸,光滑的内壁映出家中的景象,温暖而又整洁。墙上挂着一家人出游的合照,那是我£和妈妈在东湖公园留下的照片。妈妈一只手亲切地搂着我,只一只手随意地撑在一旁的石头上。微风拂过,妈妈一头长发飘飞在轻柔的春风中。我则轻轻倚靠着妈妈,一只手举起,笑得很开心。照片看起来温馨又和谐,唯独缺了一个人——爸爸。
爸爸个子不高,脸庞很宽,高高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厚重的镜框后的眼睛散发着智慧的光芒,走到哪里都威风凛凛、玉树临风。
那晚,爸爸不在家,我和妈妈也各有事做。我挑灯夜读,妈妈在做家务,家中弥漫着沉沉的寂静。我写到手腕微微发酸,停下来想想爸爸。这是爸爸连续不在家吃饭的第四个晚上,我也连续四晚没和爸爸聊天了,心中自然对那些在成都还不走的“客户”心怀抱怨。爸爸也真是,不会调节工作和生活,才会夜夜冷落他的亲儿子。
那个摆在茶几上的烟灰缸是爸爸出差带回来的。爸爸是刚参加工作后,被没完没了的工作汇报逼出来的烟民,总说“抽烟解乏”,又能“促进感情”。可我却总闻不惯那尼古丁的味道,所以爸爸要抽烟,总会自觉地到阳台上去。
爸爸的烟灰缸造型很是耐看,木头纹理依次码着,一圈一圈的如同波浪翻滚。里面镶着贝壳,总让人联想到大海,听见海的脉搏,感到温暖、宽厚、包作文容——就웃象爸爸一样。
但现在,我很气爸爸。他难道忘了他还有个儿子?他难道想不到他儿子在想他?不就是应酬吗?我又不是不懂!应付呗¢。哪能看得比家还重呢?这就是担当?这就是责任?
门外终于响起了开锁的声音,我立即屏住呼吸,激动起来。爸爸回来了!他一定会西装革履,容光焕发,衬衣一丝不苟地塞在裤子里,满脸微笑地回家。
但当爸爸站在门口时,我失望极了,一声“爸”哽在喉咙里,僵住了笑容,门开的声音就像闷在水里——ฟ这就是我想念的爸爸吗?眼睛里空空的,早已在酒精的麻痹下失了神采,脸庞也早已被汗浸湿。衣装显然是很久前打理的,衬衣一角溜了出来,衣领侧倔强地翘起,包里露出半个烟盒。
他这几天都忙了些什么啊!
爸爸走进门,对我歉意地笑了笑,怕是没力气说话了。他走过我身边,拍拍我的肩膀。
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起身,顺手捎走了烟灰缸,到阳台去了。
就这么走了?我懊恼地想。看着阳台上火星一闪一闪的,爸的背微驮着,衬衣被汗浸湿了,对着窗外闪烁的霓虹思索着。爸爸何必这么累呢?总是见一些奇怪的客户,处理成山的文件,自己一人在另一座城市里穿梭……
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我想不明白。
我还不懂父亲,只会埋怨、叹气;我还不懂担当,只自私地考虑自己;我还不懂大丈夫,只会生硬地背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切,我都还不懂。
但现在,至少我懂了一件事——“爸,进来吧,外面冷!&rdวqu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