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他的出现,是如此猝不及防。我猜,我们前生一定见过,不然,何来如今的熟悉感?
褒衣博带,衣冠无修;豁达飘逸,美人风骨。风调开爽,器彩韶澈;丰神俊秀,门第清华。我终于在浩如烟海的史册卷帙中,看到了那个名字。竹✎简被光阴消磨得泛黄,连字迹都变得暗淡无光,可每一笔,都可隐见他的模样。
“北齐兰陵王长恭,才武而面美,常著假面以对敌。尝击周师金庸城下,勇冠三军,齐人壮之…”
我闭上双眼,想那场面该是何等威风,然终我一生,都无缘得见。
在北齐那段皇权更迭、宠信奸佞的时代,高长恭,究竟以什么姿态在漫漫岁月里踽踽独行?他看了多少遍的皇室无情,记了多少次的尔虞我诈,又用什么样的兵器让我们看到一个ค千年前的兰陵王?
一幅画,一场梦,一城繁华;一疏影,一惊鸿,一帘落花。
《北齐书》载:“邙山之败,长恭为中军,率五百骑再入周军,遂至金墉웃之下,被围☿甚急,城上人弗识,长恭免胄示之面,乃下弩手救之,于是大作文捷。武士共歌谣之,为《兰陵王入阵曲》是也。”一场邙山之战,那是敌人的修罗场,那是齐军的英雄冢!
邙山大战,归城庆功。可他终究是高估了自己,高估了高纬,亦高估了亲情。所以,面对高纬赤裸裸地试探,他放松了自己,一句“国事即家室”引来了高纬的忌惮。春归无路,家国难复,举步维艰,前途未卜;问谁最苦,回眸故土,鹃声啼血,长歌当哭。那一年,他曾朔气金柝夤夜残蜡,那一年,他也曾枕戈待旦红衣怒马。可是那一年已经过去了,随着那存留着他气息的毒酒,一起远去了。光阴清瘦,人世间ฃ的凉薄,无可能敌,让太多美好怀想的人和事物,缥缈难留。
“新将入阵谱弦歌,共识兰陵贾舆多。制得舞胡工欢酒,当宴宛转客颜酡。”
兰陵长卷无双风华,青梅缭乱黯了竹马。鹫岭那道屋檐下,曾有月光抚过你长发,邺城无情的风沙可是迷了你的双眼吗,你瞧那一程白雪开尽了洛阳花。
兰陵,长卷,无双。
兰陵,长歌,未央。
兰陵,长恭,莫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