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光的味道
苟利社稷,则不顾其身。——题记
石娃呆呆地望着黑与白交织的天空,乌黑的鸦群在寂静的战场上方盘旋着,像一条黑色的蛇在污泥中游动,时不时发出几声刺耳웃的悲鸣。石娃知道它们想要什么:这里奇形怪状的尸体正发出作呕的味道吸引这群贪婪的生物。ร有很多是突围失败的日军,但有更多是围歼的八路军,进攻者与防守者在生前势不两立地厮杀着,死ϟ后却互相拥抱在一起。几辆坦克已经只剩下焦黑的残骸,火已经熄灭,黝黑的炮管仍然指着看不见的敌人。
石娃甩了甩头,不去看那些令他作呕的场面,拖着伤腿慢慢走回营地,他的手中握着金柱与虎子的遗物——两封焦黄的家信。石娃不难猜出虎子的信是给谁的,这家伙曾经一天到晚吹嘘自己的老婆如何漂亮如何能干。“她的皮肤比田里下的雪还白。”石娃脑海中浮现虎子夸张的张开手说着他那平庸的比喻的滑稽样子,然后走过来拍拍自己的肩膀得意地说:“伙计,你有老婆吗?”石娃不信皮肤比田里的雪还白的女孩会看上这种家伙。
至于另一封信,石娃相信一定是金柱给他妈妈的。金柱是个胆小怕事的家伙,他整天都露出一副担心受怕的样子在那里唉声叹气:“唉,为什么日本人要和我们打呢?大家平平安安地生作文活不行吗?”金柱扶着头,眉头紧锁,整张脸看上去像是一张被揉皱的纸。这时,他又愤怒起来,&ldquศo;那帮杂种!畜生!”金柱家里只有他妈妈一个人,他爸爸一天正在田里和几个庄稼汉胡扯,一辆绿皮卡车在他们面前停下,跳下几个拿着枪的士兵,他爸爸就这样被应征入伍了。金柱的妈妈只在田里找到她男人的烟斗,几天后,传来了他爸爸战死的消息。金柱的妈妈——那个可怜的老妇人,从此变得疯疯癫癫,全靠金柱照顾。她经常半夜突然从床上爬起来,“你在哪呀?心肝!"这时金柱不得不醒来。”我在这呢,妈妈“”太好了,心肝。快去把你爸爸找回来,那个可怜的老混蛋,不知道又醉倒在哪里……你在听吗?金柱“我在听,妈妈。”他通常会不满地撇撇嘴。“爸爸已经死了,您放心吧,他不会再去酒馆了。”“这是什么话!&rdquo✯;他的妈妈大叫起来,“他昨天还在田里呢!那个该死的酒鬼……”这时,他就别想再睡了。石娃经常听金柱抱怨他那敏感的性格全是他妈妈影响的。
呜呜的号角打断了石娃的回忆,他加快了脚步,一瘸一拐地朝营地挪去。浓烟滚滚的战场在他身后褪色,他沉默着,战场也沉默着,一阵初春的清风吹来,夹杂着硝烟与绿草的清香,他抽了抽鼻子,是荣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