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
六月的夕阳亲吻着斑驳的老墙,潮湿的巷子尽头却依旧是一片荒凉……
大院对面有一条通往学校的小巷子,里面居住着各样的老人。小巷的尽头却居住着一个腿脚残疾的女人。从未见她说过话,也没有亲人来看她。她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时常用冷漠的眼神推开了所有关怀她的人。
巷子里的老人ก说她曾经是位当地有名的舞蹈家,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家室:成功的丈夫,听话的女儿……而现在,她却窝在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小屋里,过着终年不见阳光的生活。
女人的家里到了▼夏天就发出臭味儿,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让住在大院和小巷的人们不能安生。有时在夜晚,女人会唱着奇怪的歌,忽高忽低的音调让人有点儿毛骨悚然。但对于我来说,这些只不过是她发泄的手段罢了,因为从那是起,我便深深的感受到了来自那个女人的恐怖和一些说不清的东西……
下雪的冬夜,天黑的极早,雪反射出的灯光便成了晚归的我唯一的“路灯”。快到巷子的尽头时,我刻意放慢脚步,生怕被平时喜欢在傍晚坐在门口的残疾女人逮住。我猫着腰,轻手轻脚的从女人的窗户底下挪动,就在我即将安全度过窗户,进入大门时,只听见“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断了,又像是什么东西打开了。一束灯光从房屋里照了出来落在地上。突然灯光灭了,我压制着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的抬起头,当我看到残疾女人作文的脖子时,女人猛地抓起我的手臂,狠狠的钳着,即使穿了厚厚的衣服也被她抓的生疼。我不得不抬头看向女人,她嘴里发着&ldqฏuo;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在喊谁的名字,眼睛里布满了惊☼讶和泪水,以及莫名的慈爱!上下两片嘴唇不停地颤抖着,露出了发黄的牙齿。她慢慢的松开了我,想要把我牵到屋子里去。受到惊吓的我全身也颤抖着,即使心里在害怕,眼泪还是一滴也没落下来,女人看了看我的脸,眼里又多出了落寞。
我趁她不注意时跑出了巷子,站在马路对面,看到从屋里跑出来的女人,满脸困惑渐渐变成惭愧伤心,留下了泪水……
后来我离开了大院,等再回来时我已成为一名初中生。
依旧是六月炎热的天,但没有了残疾女人屋子里发出的难闻气味,只让我看到了一张白色的讣告和悲壮的送行歌。来的人不多,只有一些亲戚和一男一女。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女孩和我年龄相仿,手上抱着残疾女人年轻时美丽的微笑。他们应该是残疾女人离婚的丈夫和多年未见的女儿。女孩的背影与我很像,背着光,看正面也与我有几分相似,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在那个下雪的冬夜女人才会拉着我不放吧!
在残疾女人离世后我才¢明白,她并非真正的疯癫,只是太久未见女儿,思心积怨成疾罢了。
六月的夕阳倾洒在斑驳的老墙上,那么毒热。可巷子的尽头却还是一片清凉……